飞机在蓝天上飞行, 程静迟靠在厉战肩膀上闭目养神。
张东来坐在他们对面,老头子似乎身体微恙, 皱着眉头, 一路上极力忍耐,但还是忍不住捂着帕子咳了好几次。
虽然张东来收帕子的动作很快, 但眼尖的程静迟还是发现那帕子上有一缕殷红的血丝透了出来。
病了?
程静迟犹豫了一下, 没有忍住最后好奇心占了上风,偷偷用灵眼看了一眼张东来, 这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灵眼世界里,张东来整个人差不多都是黑的了,几乎看不见几个白点。
他也曾经见过不少重症患者,比如小仲易, 比如仲易的爸妈, 但是跟张东来一比, 他们的身体完全像是个千瓦电灯泡了好么?
这是病入膏肓啊!
平常人要是病到他这程度,只怕都起不来床了吧, 亏他还跟没事人似的到处跑,被一个比他年轻几十岁的小年轻怼也不生气, 还能笑脸迎人, 这涵养真不是一般的好。
虽然不知道张东来要带他们去哪,但从这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 至少目前为止张东来对他们还是没有恶意的,反而是有求于他们更多一点。
但还是很不爽。
哪怕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老头已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程静迟依然对他升不起一丝好感。
想为了国家大义发光发热把自己蒸发了都行, 拖着别人一起就不好了。
凡是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他都没有任何好感,即使这个人是打着国家大义的名义也一样。
谁规定的能力越大,背负的责任就越重大啊?
古代还有个避世的说法,现在还不许别人安安心心赚点良心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吗?
“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时不时地就会有个头痛脑热。”张东来没有错过他打量的眼神,笑着道,“放心,不是什么大毛病,也不会传染的。”
程静迟收回目光,不再说什么,靠在厉战身上闭上眼睛养精神。
直升飞机一直往西北方向而去,穿过漓水,越过有名的漓湘城,一路西行,穿过大片荒漠,最后才在一片杳无人烟的沙漠地带停了下来。
程静迟上了飞机就睡觉,也摸不准具体到了哪儿,看地貌估摸着应该是在绛城一带的戈壁荒漠。
早有没有牌照的两辆军用吉普车停在原地等候着,下了飞机就直接上车。
张东来从助手手里接过两个大眼罩,表情难得地有点歉意:“不好意思,按照规矩,接下来的路程不能让两位知道,所以只能委屈两位一下了。”
他这已经算客气的了,要是换了别人,直接一个黑口袋,眼罩已经是高级待遇。
程静迟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脾气了,从张东来手里接过眼罩戴了起来,心里在磨牙。
傻帽,真以为把眼睛遮了就看不见了?
他可是高人,高人五感比别人灵敏多了,看东西都不靠眼睛的。
对他们而言,耳朵、鼻子、甚至皮肤都能代替眼睛“看”东西。
接下来的路程很崎岖坎坷,时不时地听到车子行驶在不平的道路上发出的“咣啷咣啷”声响,颠簸得很厉害,有好几次程静迟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颠得从车里飞出来。
他能听到风吹打在风蚀砂岩上发出的呜咽声,像魔鬼的哭泣声,声声入耳。
渐渐地呜咽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他们应该是进入某个沙漠中心地带。
车子在沙漠中奔驰了足足三个多小时,程静迟热得都快要中暑了才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耳边听到张东来说了一句:“到了。”
程静迟迫不及待地把眼罩取了下来,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入目所及之处是一片死寂的沙海,黄色的沙丘轮廓清晰,层次分明,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里升腾起一阵阵热浪,整片沙海被烘烤得像个大蒸笼一样,让人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程静迟喜欢旅游,不过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他也只在靖城周边玩一玩,这两年手边宽绰了,说句装逼的话,钱在某种程度上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自从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奇门术法的隐世家族,而且道家佛家很多祈福类的护身符什么的跟符纹有相通之处之后,为了钻研这些符纹,他也拉着厉战大江南北跑了不少地方,各种名山大川但凡有有一点儒释道痕迹的地方基本都跑了,沙漠也去过。
但没有一个地方有这么悲壮荒凉的景色。
要不是知道飞机就在祖国领空飞了才三个多小时,他都以为自己出了国门,北非大沙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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