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周馨茶才弄明白,那天刘姐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介绍对象,原来是刘姐的一个亲戚看上了她、托刘姐来说媒。听公司的同事们传,那是个*,当时在天骄国际的捐赠仪式之后的酒宴上,她一点都没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后来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过一两句闲谈,仅仅是一两句,说的什么都忘了。时隔将近两个月,因为一面之缘就动了心思,周馨茶想,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好。
皇朝那边的房子装修得差不多,这几天就要交工,梁总没时间亲自去验收,把这事儿全权委托给周馨茶,另外家里的小悠也要搬家,天天回来拿东西,可能因为操办婚礼的事情太杂,小悠每次回来拿东西都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像招了贼一样,小钰又只顾着和男朋友约会,尚无整理房间的主妇觉悟,活儿全都落在周馨茶一个人身上,整天忙里忙外的,全是为别人做嫁衣裳。
自从谈妥了那一大项贸易之后,梁总的心情好像一直还不错,对周馨茶也比较和蔼,偶尔还会抽个空逗逗她,比如,出去应酬之前,在镜子前帮她搭搭着装,给点建议什么的。但他只是就衣服论衣服、就鞋子说鞋子,绝不附带别的什么意思。周馨茶知道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那个女生身上,对工作中的女性一律视而不见。这样倒把周馨茶的胆子练大了,有时候在他办公室里午休,连门都不锁,她知道就算,他有什么急事推门而入,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一周后,皇朝的房子装修终于交工了,当初说稍微布置一下,却整整弄了两个月,原本的房体结构只要能改的几乎都改了,全为符合那张图片上的效果。周馨茶发现,梁莯是一个百分百按原则办事的人,又或许是为了他的“佳佳”才这么不嫌麻烦。
当周馨茶陪着他去看房子的时候,他居然说要把主卧室加一层隔音。工程师解释说因为隔音材料很贵,工程也比较繁琐,那是需要另算钱的,即使如此他仍然坚持己见。周馨茶却在一边想入非非,她在想,他当真要在这里面夜夜笙歌吗?
回去的路上,梁莯说:“现在的房子都是拿空心砖盖的,隔音效果极差,就算再贵的公寓,一点*都没有。我本来想让他们把整套都做隔音处理,想想还是算了,就把主卧弄一弄得了。”
周馨茶惊愣地点点头:“噢。”
小悠结婚这天,周馨茶在男方的宾客中遇到了刘姐的那个亲戚,他叫范磊,是他向周馨茶自我介绍的,据说和小悠的老公在一幢政府大楼里上班,他的父母在外地就职,他在本市中心位置有一套大三居,还有两辆不错的车,据说一辆是上班开的,另一辆是出去玩儿开的。周馨茶不知道他跟自己显摆这些是什么意思,现在就她的年薪而言,难道还看得上他那点东西吗?况且她早就跟刘姐说过自己有男朋友,明确回绝过他的。周馨茶对这个人十分反感,早早就离开了婚礼现场。
回到公司时,还不到下午上班时间,周馨茶一路上心情都很不平静,想到休息室里换下参加婚礼的衣服,一推梁总办公室的门,突然和一个女孩儿撞个正着,周馨茶奇怪地看看她,不知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女孩儿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衣服穿得很大胆,低胸连衣裙,裙摆只盖到大腿根儿,一双又白又长的腿,细长笔直,尤其撩人,脚上踩着十公分不止的高跟鞋,长发齐刷刷垂在腰际,乌溜溜地叫人想要摸上一把,红唇浓艳,香气扑鼻,虽然打扮得有些艳俗,倒是还有几分气质。
她们双双正在打愣时,梁莯从里面出来,例行公事地对周馨茶说:“周秘书,帮我送一下客人。”
周馨茶以为她是生意上的顾客,就礼貌地退后两步,帮她推开办公室门,非常谦恭地说:“请。”
那女孩儿回头对梁莯说:“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哦。”
梁莯神色敷衍:“好,知道了。”
周馨茶总觉得他们不太像是单纯的工作关系。送走那女孩儿后,周馨茶回到休息间里换衣服,门外有人轻轻叩门,她知道是梁莯,就赶紧穿好衬衣,说:“门没锁。”
梁莯没有推开门,站在门外说:“周秘书,我出去一下。”
周馨茶打开门,看见他换好一套休闲装,站在门口。
她问:“您要去哪儿?用不用我给您备车……”
“不用。”他抬起手,走到茶几旁边,拿起车钥匙:“我自己开车去。”
周馨茶问:“您是出去办私事吗?”
“我一会儿可能不回来了,晚上……你可以回家吃饭了。”梁莯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周馨茶看着他乘私人电梯下楼去了。
陈部长的企划案收到了梁总一再好评,这次公司又顺利把这个项目推上了正轨,人们都说陈部长今年有望升任副总裁,所以他早该请客的,不过这个人比较低调,请客也只是小范围地叫几个人,周馨茶是梁总的随身秘书,不言而喻当在其中。
陈部长请了两位副总和几位部长以及家属,陈部长听说周馨茶有男朋友了,让她把男朋友也带上,大家都带着家眷,最好都不落单,周馨茶借口说男朋友出差在外地还没回来。
她在酒桌上第一次展示惊人的酒量,人们都说,就冲这酒量,没有比她更有资格当梁总的随身秘书。周馨茶当然知道大家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来恭维自己以及梁总的眼光。其实公司里一直充斥着一些流言蜚语,说她第一天上班故意闯梁总办公室,装傻充愣,用美色把梁总迷惑住了。几个月以来,除了跟梁总、匡秘书出过一次差,在陈部长的完美企划案的基础上坐享其成外,她基本上没有什么突出的工作业绩。周馨茶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喜欢摆臭架子,只好把酒喝到位,用这种方式博得一点认同,所以她喝了很多,比上次在天骄喝得还要多。
晚上十点在出租车上,她的手机响忽然起来,屏幕上显示“私人号码”,她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酒几乎醒了一半,立马接起来,说话舌头都有点短了:“喂,梁总……”
对方居然是个女声,听起来声线很单细,好像年龄不大,她说:“喂,你是梁莯的新秘书吗?”
“我是……”周馨茶才发现不对,连忙问:“你是谁?”
那边停顿了一下,情绪非常激动,她说:“你别管我是谁,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以工作为借口勾引他,否则我到公司里把你揭穿,叫你再也待不下去!记住,别再有第二次!”
周馨茶完全是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喝得太多出现了幻觉,可是当她把手机屏幕在眼前一再地确认的时候,那边就生硬地挂断了。她坐在出租车里,打开车窗,让夜晚的凉风吹在自己的脸上,脑子里几乎短路,忽然想到了今天在办公室里撞见的那个女孩儿,突然,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赶紧叫停司机,冲出去,吐在了大道边上。随身秘书多么冠冕堂皇的一个职位,有的没的照单全收,大家全都像火箭炮似的向她身上开火,竟然还有人指名道姓地找到她、羞辱她。
吐完,哭完,她已经彻底醒过来了,形神消瘦地回到出租车上,对司机有气无力地说:“师傅,挑一下头,去鼎圣总部大楼。”
半小时后,周馨茶用钥匙打开梁总办公室的门,室内一片漆黑,偌大的空间显得有些蜃人,她打开门口的小壁灯,瘫坐在会客沙发上。大楼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空旷的办公室因为楼层太高的关系,仿佛淹没在黑夜的幕布里,楼下的霓虹灯和立交桥发出的光亮对于这么深遂的空间而言只是萤火之光。
她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走到梁总办公桌前,决定打开他的电脑,察看一下他经常往来的邮件,希望在其中找到那个女孩儿的联系方式。她坐下来,在黑暗的室内噼里啪啦地打出一行密码,由于心里畏惧,不敢打开顶棚的大灯。她曾经许多次注意过梁总开电脑时在键盘上输入密码的手指,中指食指然后无名指然后再无名指和食指,每次都是像这样……她稍稍试了一下就轻易地破解了电脑密码,其实他的电脑密码猜都能猜到,根本无须破解,就是楼层和房间号的组合。
在他的k里周馨茶看到了几个经常浏览他主页的人,当然女生居多,周馨茶抱着在大海里捞针的幻想,挨个查阅着这些人的资料。这毕竟是一次出于泄愤的冲动导致的愚蠢行动,当她发现想要找到这个人基本上等于做梦时,她的注意力被他主页上的一句话吸引过去,是他在某年月日曾经对自己说的:爱情可以享受,却无法拥有。
这句话的权限设置只有他自己可以看见,周馨茶晃了晃剧痛发胀的脑袋,以文学硕士的知识水平来解读这句话,根本无从理解。她最后放弃了大海捞针的想法,委顿在办公椅上,在电脑里点开一部新电视剧,缓解一下难受的心情。这么晚,梁总不可能来公司,只要记得删除电脑里的痕迹就可以了,她这么想着,手机猛然间响起来,把她吓得几乎心脏崩裂,还以为是梁总,结果是小钰那个臭丫头。
周馨茶接起电话,捋着自己的心口说:“小钰,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刚才差一点出人命好吗!”
小钰说:“馨茶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今晚在公司住了,不回去了。”
“啊?!不会吧,我自己睡害怕你不知道吗!”
“成天自己吓唬自己!我真的不回去了,我喝了酒,还吐了,一步都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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