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为然。
他转过身直接在两座碑石前坐了下来。靠着雪儿,与天机老人共饮。
无论身份地位修为杀力、皆可算是异族化外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二人的天醒神将翦回到自己的酒桌也自斟自饮起来。
这位天醒神将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仿佛刚才所言只是句玩笑。他就这么坐在酒楼大堂,偶尔视线瞥去,看暮凉悲伤无言。
直到夜色星河挂满头顶。
壶中酒已见了底。
暮凉疲倦地拉伸着双臂和后背,然后起身走向那位柜台前正自忙活儿的掌柜面前,重新打了壶酒。
掌柜的有所警惕,显然也是知道暮凉并非同族。不过好在得到天醒神将翦的点头授意之后,便本本分分打了壶酒,没有多生事端。
就这么放任暮凉离去。
不是回到院落,而是离开龙门镇东去
。
酒楼小二显然也不是寻常跑腿的角儿,瞧见暮凉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离开客栈之后,便凑到神将翦跟前:“宫主,真的要放虎归山?”
天醒神将翦瞪了酒楼小二一眼说道:“你也说了此人是虎,而且还是背生双翼的虎。又岂是那么容易困得住的?”
“可这里是龙门镇啊!有您坐镇于此……难道,连您也没有把握?”
天醒神将翦搁下酒盅说道:“你说我是治你危言耸听之罪,还是祸乱军心之责呢?”
“宫主饶命。”酒楼小二顿时感到一股凉意遍袭全身,连忙跪了下来。
酒楼里所有酒客如影随形。
……
银河里闪闪发光的满天星斗,像是两座天下博弈的棋子,又像是逐鹿原和晓星残月帐里的双方群雄。
忽明忽暗,各自闪耀,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或许就在太阳从东山升起的时候。
黎明之光降临人间,那将是群星消失的至暗时刻。
暮凉坐在不知是谁家府邸的十五楼窗台上,斜靠着。
其实今日见着天醒神将翦,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测。异族大军的集结和进攻的日子比之早前的预期稍稍晚了,那是李星云和白知秋舍身成仁的结果,为天下换来喘息之机。才有了今日的天下群雄共聚一城的盛景。
暮凉轻声一笑,自言自语。
“呵。”
“明明披云关才是天下共铸城垒死守的底线,这群家伙却偏偏聚在逐鹿原。”
暮凉喝了口酒:“一定又是君泽玉的主意。”
莫七难出现在十五楼的楼顶,负手而立,与暮凉同望一轮明月:“守身前三尺立于不败之地,方是无敌。”
“这也是他说的?”
“这是我说的。”
暮凉笑了笑,手中酒壶向上抛出一个弧度,落在十五楼顶的莫七难手中:“敬前辈。”
莫七难拔开酒塞。
壶口朝下,酒水倾洒。
“敬天下!”
两人同看星空里高挂的皎洁玉盘,等待着人间的第一缕晨光。
其实不止他们此夜无眠。
逐鹿原城里黑夜中闪烁的灯火,不计其数。那是千千万万未眠人的心头事,思念如火交相辉映着头顶的星河。
今夜月明人尽望。
凭谁先见。
黄沙滚千里,图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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