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思尧猛的从桌子后头站起身来,一双手压住黑色檀木桌,身子朝陆明那边斜了过来:“有人种下的江南种谷……出了秧?”
他的身子几乎都要微微颤抖起来,对于他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陆明,这事情可是真的?”陆思尧沉下声音,双眼盯住了陆明,这个属下追随他多年,十分忠心,想必不会欺骗于他,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就如在黑暗里呆得太久,
忽然见着透进来一线光明,反倒有些不敢相信。
“老爷,千真万确,他们那边的人都知道。”陆明拱手道:“我此番赶回来就是想问问老爷要如何处置这事情。”
“他们那边的人都知道?”陆思尧皱起眉头来:“你没有亲自去查看?”
“老爷,属下是先来讨主意的,属下想问问老爷看,若真是那户人家种出了江南种谷来,老爷意欲何为?”
陆思尧沉思片刻,抬起头来:“若真是种出来了,你先将那户人家当家之人带过来,我要详细问问他这里边的情况。”
“是,我知道了。”陆明得了陆思尧的指令,点了几个手下,快马回了江州城,孰料这事情江州知府旷江华已然知晓,觉得这是个讨好陆思尧的好机会,虽说陆思尧此时已经没有以前风头正
盛,可谁知道这后边的变故呢?陆贵妃一日在宫中不倒,陆思尧便一日会地位稳固,更别说坊间传言,似乎陆贵妃老蚌生珠,又怀上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升迁的机会,也不要得罪任何一个可能对你前途造成妨碍的人,旷知府得了崔耀祖的回禀,即刻行动了起来:“等着陆先生回来,咱们陪他一道去青
山坳看个究竟。”
故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青山坳。青山坳的村民们个个畏惧,卢秀珍却全然没有害怕的心理,虽说来了这么多官府中人,可她坚信绝对不会有什么牢狱之灾——从昨日的那位夏老板到今日来的官府衙门的
人,他们莫不是为了自家这一丘秧田来的,不会有别的事情。陆明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田埂上站着的几个人,有个看上去很是衰老的汉子,或许年纪不是很老,可生活的艰辛已经将他的脊背压弯了些,眼角皱纹重重,一双眼睛里全是
敬畏的神色。
老汉身边站了几个年轻人,几个男子都只有十七八岁年纪,一看便知是那乡间少年模样,唯独那个女人格外的与众不同。
年纪不大,不会超过二十岁,面容虽然显得年轻,可却没有一丝稚气。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罢,陆明盯着卢秀珍打量了几眼,这应该是崔茂枝说的那个小寡妇了,一看这模样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就如菜地里一把水葱儿,嫩秧秧的,正迎
着阳光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好一个灵秀的姑娘。
旷知府在崔耀祖的引领下,被衙役们拥簇着朝稻田这边走了过来,崔老实见着旷知府那身常服便有些心里发颤,赶紧跪了下来:“大、大、大……人。”
因为害怕,连话都说得有些不利索。
崔二郎几个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跪下来,他们朝卢秀珍看了过去,见她笔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下跪的意思,也跟着挺直了脊背。
旷知府站定了身子,有些不快。
素日他在公堂之上坐得高高,前来告状的百姓见了他,谁不是争先恐后的行跪拜之礼?可是这村姑和几个乡下后生竟然就这样杵着站在这里,还不跪下?
崔耀祖看出旷知府的脸色不对,赶紧向崔二郎使眼色:“老实兄弟,这是咱们江州城的知府大人,他听说你家的江南种谷出了秧,特地过来察看一二。”崔老实一双手按着地,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卢秀珍站在那里,心里头琢磨着,这大周的规矩是不是要向父母官行跪拜之礼呢?来这个朝代有一段时候了,青山坳路生活得
自由自在,她还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膝盖。崔耀祖见着卢秀珍等人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有几分着急,不断的打着手势,大拇指朝下按了几回,卢秀珍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上前一步,冲着旷知府笑得甜甜蜜蜜:“原来是知府大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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