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王诸侯皆惊。这金龙一现,莫非是……
湛烨抬头看向看台正中,果然那道明黄身影已然不见。常安郡王啊了一声,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远见已褪去黑狐皮端罩的皇帝换上了与他们一般模样的蓝色盘龙行服,一面偏头接过顺安公公奉上的玉扳指,一面大步朝他们走来。
“陛下,这天寒地冻,您又何必亲自上阵?万一寒气侵了龙体,那便是万民之灾呀!”顺安苦口婆心地劝道。
“行了,朕的身子没那般虚弱。”
“可是陛下,您已许久没有玩这冰上之嬉……”
明德帝冷笑一声,“这孟家二子那般僵直都能玩得,朕就玩不得?”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顺安暗自腹诽,自家主子哪里是心血来潮,分明是见了孟大人英雄姿飒爽心有不满,有心与他一较高下,想叫孟大人自莲花殿下心头彻底抹去。
只是这平白来的醋意也太大了些,况且他瞧着那三四旌门的确难破,万一陛下没能射准,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朕会输么?”皇帝瞪他。
顺安忙笑道:“陛下您英明神武,武艺超凡,哪里会输。”
明德帝哼了一哼,伸展了手臂,顺安会意,忙自后小太监处拿了弓箭,双手呈于主子掌中。
湛炽自后人追来,湛烨等人自前迎来,都询问皇帝是否亲自上场,明德帝让人为他束上箭筒,淡淡地道:“朕在上头无趣得紧,便也下来玩一玩。”
常安郡王心头已然哀嚎。这陛下亲自带队,他若出了差池,岂不是丢了他老人家的颜面?
看台上的朝臣与女眷们自是发现了天子的动向,皆左右骚动窃窃私语起来,湛莲好奇地伸头张望,三哥哥也要上场?她突而好笑道:“陛下若是摔了个四脚朝天,那便好玩了。”
众女闻言皆默。
阿弥陀佛,这天家当众丢丑的事儿,她们想都不敢想,这位主儿竟就这么大剌剌地说出来了,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闾姑娘慎言,岂可这般对天家出言不敬?”良贵妃道。
湛莲忙捂了嘴,“民女知错了。”
其实湛莲不过说说,在她的心里头,从来就不认为三哥哥会被这种小事难住,她家的三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底下冰嬉众人自然也发现了这等大事儿,孟光野因方才射箭全中,与一行人站在冰床前头,等待一会后的第二场角逐。他与大家一样注视着自己的君主,恍惚中好似对上了视线。
震天鼓声再起,龙之旗队飘然而入,安晋王打头阵,明德帝位列正中,正好处在常安郡王后头,常安郡王叫苦不迭。
旗队顺利行过第一、二扇门,宗室们或因皇帝亲率,个个表现不俗,早已起身观看的朝臣女眷与底下众人不时抚掌叫好,湛莲与方才一样,开心地使劲拍着手儿。
安晋王率先通过第三扇门,竟也射中了两球,方才戏谑的女眷大笑道:“瞧瞧,我说得不错罢?”
众人笑了一阵,却全都盯着正中那道蓝色身影。
“啊,夫君!”邵采珊突地一声担忧惊呼,原来是常安郡王为转身射第四颗彩球,竟用力过猛滑倒在地。
大伙不约而同地吸了一口凉气,却并非心疼那常安郡王,而是担心紧接而来的天子。
彩旗手吃惊转弯而过,单腿滑进的湛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第三颗彩球,转身正欲再次拉弓,才见庞然大物树在中央。
“陛下小心!”在场者皆大喊,那声音盖过了如雷的鼓声。
湛煊猝不及防撞上常安大腿,眼看就要摔倒,他将弓箭一竖,翻身跃过,重新稳稳站立冰面。
湛莲一颗提起来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她虽遗憾没有看见三哥哥的过人之技,但他无事才是最为要紧的。
常安郡王来不及哀嚎,赶紧爬出冰道以免挡住后头之人,难得俐索地再次从冰面起身,滑回原来位置。只是他不必回头,都明白身后那无数道杀人的眼刀从何而来。
常安郡王原以为叫自己那王妃看见自己丑态嘲弄上一辈子,已是最大的窘境,不想竟然还能雪上加霜……
鼓声既停,他怀着一颗惨烈的心,顶着众王的熊熊目光去向明德帝请罪,“陛下,臣弟有罪,臣弟愿受任何责罚。”
皇帝叫他起身,淡淡笑道:“行了,不过嬉戏,还什么责罚不责罚。”
常安闻言喜极而泣,天家果然是个英明神武的好主子。
“不过常安,你的走冰之术着实太差,回去再多练练。”明德帝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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