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的身份放在那里,就像是一柄双刃剑。:。
一方面他的确借用了徐阶的金大腿,在松江横冲直撞也没人敢吱声。另一方面,他也失去了自己的财产权。
这个时代,只要父亲在,儿子就不存在私产,最多藏点私房钱。所以徐元佐赚来的银子,无论黑白,理论上都是徐璠的。而徐璠、徐琨、徐瑛无论获利多少银子,一样得上交徐阶。
这就是父权社会。
五四之后,许多半吊子文人将族权与父权混为一谈,结果就出现了族长对宗族成员的人身财产有控制权的谬论。
实际上华夏的宗族权力仅限于祭祀,经营祭田。
族长出于大宗,而大宗的概念并非势力大,而是嫡系长房者为大宗,余子为小宗。虽然嫡系长房在起点上占据了大量家族资源,但是两三代后,这种优势就未必能够保存了。许多小宗因为人口少,不分家,反倒财力、势力远胜于大宗。
这种情形之下,哪个势家肯让宗族控制自己的家产?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自己立庙,供奉祖宗,自成宗族。
如今的徐家就是如此。徐阶一脉出自曾祖徐贤的第三子,如果论宗族的话,徐阶一脉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大宗。
在这种规则之下,徐元佐并不愿意将财产放在自己名下:这样会失去控制权。
不过他却可以给弟弟置业。
徐良佐跟徐阶、徐璠没有关系,他是徐贺的儿子。徐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侵吞族亲的家业。而徐贺已经被徐元佐视作庸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弟弟年纪还小,根本不懂事也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少家产。
所以徐元佐另外取了五千两,便以徐良佐的名义收买土地。无论是滩涂、山岗、土丘、良田、桑园……只要有人肯卖,价格合适他就肯买,一路朝着唐行推进。
朱里是他的根系所在,而唐行则是未来的主干。
基于这个原因,甘成泽代表的浙兵也是往东面买地。尽量靠近唐行。
唐行镇将成为青浦复县的治所,这点徐元佐早就灌输给了罗振权等人。所以罗振权和朱里少年们有了银钱,也是会考虑往唐行方向买地。
从朱里到唐行,直线不过十五里。人家过得好好的。谁没事卖地?结果就是徐元佐投入的这笔银子,硬生生将唐行朱里一带的地价炒高了三五成!
徐元佐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好讪讪收手。难不成还跟手下抬价,叫外人占便宜么。又因为江南土地实在紧俏,许诺给甘成泽的三千两置地费。只花了一千两就花不出去了。其他两千两,自然归在徐元佐的私账上,择机再用。
徐元佐在商榻、朱里逗留旬日,为了查看工程进度方才回了趟夏圩。
在工地上碰到老严之后,他只问了几句,便知道徐诚也来了三五次,几乎隔天就要来看看,还问起了徐元佐几次。看来是徐阶、徐璠那边盯得也紧。
徐元佐心中一动,道:“老严,你来。借一步说话。”
严师傅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徐元佐走到一旁,微微控着背:“佐哥儿,您吩咐。”
徐元佐忍不住看了严师傅一眼:佐哥儿是少年们叫的,现在好像越来越蔓延了。这个叫法真这么亲近么?
不过他不会在意这些细节,道:“严师傅,你有几个儿子?”
“三个。”老严答道。
“呃……才三个啊。”徐元佐觉得自己这说法有些不对,三个儿子已经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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