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暗色星眸被晨光蒙上一层浅琥珀般的蜜色。他非但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反而挪了挪位置,向前了几分,使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半臂之遥。
“在我代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我将被子裹得更紧,结结巴巴道:“不必了,你也救了我两回,将将抵过,就算是两清。”
良久,他又凑近了几分。“昨夜,你说,会随我回代国。”
低沉的音色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神色也如期盼得到糖果的孩童,令人无法当即拒绝。
那句话本是当时情急之下随便应承罢了,他居然当真了。
“你先转过去,我穿衣服。”
他定了一会,慢悠悠转过身。他自己也是赤,条条的,居然毫无羞怯和遮掩。我气到不行,利索地拽起衣服胡乱套上。
穿好衣裳,他保持着背对的姿态没有动,我的目光就凝结于他背上略显狰狞的伤疤,不自觉的就伸出手指触碰到微微隆起的一片一片的疤痕,他的身子僵了僵,却没有转过来。
“当时一定很疼吧……”
他道:“不疼。”
“骗人。”我以为他想逞能,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下一刻,听得他低低说一句:“因保护了所爱之人,故不痛。”
我怔住,不知道他说的所爱之人是谁,是亲人,朋友,红颜知己还是其他什么人,也可能是他的妻。
不知怎么回事,心里莫名来了一股酸涩和气愤,我从床上跳下去,忘记了自个腿伤没好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他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我推开他,把衣服塞进他怀里,道:“劳烦使节大人快把衣裳穿上,我南靖虽然民风开放,但像您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将里衣系带系上,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等我再看向他时,这眉头已经微皱了起来。“你南靖?”
我理直气壮回道:“是了,自我记事我就在南靖了,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宫,但王上王后都待我极好,不是我南靖,难不成还是你南靖?”
见他哑然,顿了顿,依旧觉得心中气郁难疏,找不到原因,但看到他这幅皱眉的模样就觉得爽利。“使节大人还是早点回代国吧,免得家中妻儿记挂。”
只听得身后噗嗤一声,他居然笑的没心没肺。“原是你吃醋了?觉得我在代国必有妻儿?”
像是被人戳中心事,我竟然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狠声道:“你有没有妻儿与我何干?麻烦使节大人赶紧回去吧,我也好回宫有个交代。”
半晌没听得回复,我正疑惑着,一个不防被人从背后抱住,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能感受到隔着里衣下的宽厚胸腔有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这声音分外明显。
“你回代国,我才能有妻,有妻才能有儿,不是么?”声音仿佛带着蛊惑,呼呼的热气也撩得人耳廓烧灼。
不知不觉竟有些迷乱,含糊回道:“我们不过寥寥数次见面……”
他牵着我让我不得不转身面对,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除了赤忱和温柔我看不到其他一丝别的情绪。“只要你随我回代国,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命也绝无二言。但我不会强迫你去任何地方,即便你如今不愿意去代国,我会等着,代国存在一天,我就等你一天。”
心中不触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怀疑,我怀疑我们很早就相识了,其中种种波折,无论是苏衍清,夏曦莺还是面前这个男人,都闭口不谈。
我甚至觉得自己受伤,说不定与他有关,但终究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就无法全然盖棺定论。
生死蛊也并非空穴来风,我虽然说不准生蛊是否在自己身上,但他几次三番救我不假。我说不出自己对他的情感,好像隔着层层雾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始终模模糊糊捉摸不透。
我将自己在他手中的手腕抽离,理智占了上风,声音也渐渐明晰了。“王上对我有恩,我不能就这样离开,这是其一。我身世未明,记忆残缺,不能一辈子就这样模模糊糊过下去,这是其二,你对我有所隐瞒,之前种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你刻意为之,这是其三。”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门外吵嚷之声打断。
推门而出,一群捕快官兵将那江湖郎中围堵在墙根,为首的一个面露凶色,手中的快刀已经划破了他的话衣衫,似有威胁之意。
“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你们将无辜民众斩杀?”
昨夜与郎中碰面路上,他曾隐晦提起过桃夭坊与官府勾结,做些买卖人口和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与寻常青楼不同,桃夭坊更多的是为达官贵人提供别处寻不到的供人虐杀玩乐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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