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条花”在那林子里又遇到那黑衣,“皮条花”不理解黑衣人为何躲在这林子里,那黑衣人却讲了一个令人泪下的故事。
黑衣人一下子掉入了回忆里,其实他之所以一直逼问“皮条花”的原因,主要的是想确定一下对方到底是不是“贺兰山庄”的人。有一对表兄妹,也是一对羡煞人的恩爱情侣。
男的嗜武如狂更学医如呆;有一天为了采集一种罕见的药草,男的暂别女的买棹出海去寻那一味只有生长在东海小岛上的草药。
哪知海上遇上飓风船沉了,原本一个月就可返程的人一直在岛上整整待了五个月才遇救脱险。当男的回到住处才发现女的竟已他嫁。
男的在心灰志消之后斩断情丝,不再去想那个女的。谁知道有一天他得到一个消息说那女的即将难产,而产妇肚中的孩子却是他的骨肉。
于是这男的不顾一切的闯入了女的家,也见到了女的临终一面;他才知道女的在眼见日渐隆起的肚子,而又没有自己任何一点讯息下才不得不下嫁他人。因此悲剧产生了,女的丈夫在得知这种事情后,在一次酒宴里下了毒,砍了那男的双臂,更挖了他的双目。
“那男的是你,那狠毒的丈夫就是贺见愁喽。”“皮条花”听完了这个故事不禁心酸道。
“不错,要不是为了我的女儿我早已杀了贺见愁。”黑衣人空洞的双眼让人不寒而栗的道。
“怎么讲?”“皮条花”奇怪的问。
“因为贺见愁,虽然砍断了我的双臂,挖了我的双眼,但是我的功力还在,我还有脚,我仍然可以杀他,但是我杀了他又有什么用?我仍然出不了这座林子,再说他对如美一直像亲生父亲一般,她跟着我来……未必比跟着他来得幸福……”“那……那你要我带你出去的目的是什么?”“皮条花”同情道。
“我只是想见一见我的女儿如美,十八年了,她也应该十八岁了,听你的谈吐,看你的功夫,你应该比她大很多是不?”
谈起女儿,这个黑衣人竟然面上有一种慈祥的表情。
“皮条花”好想说你又看不到,但是她知道像这样的一个悲惨的老人他求的哪怕是摸一摸他女儿的头发,他也会死而无憾。
“我……我比她大……”“皮条花”心里酸酸的道。
“其实我出不出去都无所谓,最起码在这里贺见愁尚没少过我的吃喝,出去以后……”
是的,一个瞎子,又没双手的人又要如何生活?“但是我不出去,我知道我永远也见不到我女儿,因为她,永远不可能到这里来……”黑衣人突然有了种矛盾。
“贺见愁为什么不杀了你呢?”“皮条花”实在想不透的问。
“他是在为他自己留退路,他如果杀了我万一有一天如美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世后,他们之间必定会因为我而反目,但是只要我还活着事情就不会变到不可收拾。”
“皮条花”明白了,她也不禁为贺见愁高人的心计而感到悚然。
“现在到底要如何?我的意思是你还要不要出去呢?”看了看天色“皮条花”有些心急道。
“算了,我不想出去了。如果你肯帮我的忙就请你在遇到如美的时候转告她一声,她还有一个亲生的父亲就离她只有咫尺。”黑衣人儿经琢磨,他颓然一叹道。
“皮条花”明白他顾虑的是什么?虽然她可以带他出去,但又怎么可能照顾他呢?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碰到你女儿我会告诉她这件事的,对了,等一下我会用刀留下刻痕在树上,如果你随时想出去只要随着刻痕就可以了。”“皮条花”还真聪明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变通的办法。
“慢点。”黑衣人一见“皮条花”要走,突然道:“你能不能帮我交一样东西给刚刚在这的男孩?因为我喜欢他。”
“皮条花”实在不明白这个黑衣人怎么会喜欢上小豹子这种坏得出奇的家伙。
黑衣人居然弯下腰用脚伸入怀中拿出了一小布包,等“皮条花”接过去之后他才道:“这个男孩颇……颇像我小的时候,所以……所以我希望他能从我这学到一点东西,不过这孩子玩心甚重,学武对他来讲可能不容易被接受,因此这付‘擎天弓’他应该有兴趣才对。”一个人能够仅凭一面之缘就喜欢上对方,除了像这老人所说他们俩是“臭味相投”、“打小坏起”外,“皮条花”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做了一个手势,“皮条花”发现“尼克森”还真听话居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见它一个纵跃已前行开道头里走进林子里。
本来尚奇怪小豹子怎么可能穿过这“迷魂桃花阵”找到黑衣人住处的,现在“皮条花”
己明白了原因。
因为人会由心生幻觉,而动物却不会,也难怪后来小豹子独自一人掉进“迷魂桃花阵”
后怎么也走不出来。
“皮条花”一出了林子,她就发现她被那黑衣人害惨了。无他,因为此际天己泛白,曙色乍现。
略一思忖,她招呼了一声“尼克森”,就朝着后山逝去。
小豹子自“皮条花”离开后就连一步也不敢离开他现在站的位置。
望着天上的星星,他心里一直在祷告上苍能保佑“皮条花”,保佑她顺利平安的救出小星星。
然而当天际最后一颗星星也消失的时候,他还没看到“皮条花”回来。
于是他慌了,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蓦然一声狗吠自远处传来,小豹子整个神经一紧,他快步前奔,一个踉跄后他抱住了“尼克森”的颈子,又是亲,又是揉,这一人一狗那份亲热劲还真够瞧的。
“星星呢?小星星呢?”小豹子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他猛摇着“尼克森”问。
“天亮了,我没办法只找到‘尼克森’。”“皮条花”来到小豹子身旁,有几分疲惫道。
“什……什么?”小豹子结舌道。
“我看我们只有另想办法,或者等到明天晚上再说。”“皮条花”也有点过意不去。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小豹子喃喃念叨。
“什么完了?现在才是开始。听着,你现在立刻带着‘尼克森’回去,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如果有人问起你昨晚去了哪你就随便编个理由知道不?然后……”
“皮条花”安排了一条妙计,这条妙计还真是令小豹子听得咋舌不已。
小豹子装傻的功夫还真有两套。
当他带着“尼克森”回到贺如美为他安排的精舍前,天已经完全亮了。
只见那精舍前早已聚集了许多人,有黑皮六、有“歪嘴巴”,更有昨晚才认识的颜桂、唐阳。
当然还有咱们那位柚子脸、大小眼、塌鼻子、厚嘴唇够人呛的大小姐贺如美。
“赵公子赵公子回来啦”不知是哪位眼尖,一看到小豹子出现立刻鸡毛子鬼叫,尖着嗓子喊着。
于是每个人就像抢元宝似的全都涌了过来。
于是贺如美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顾不得众人在场飞也似的搂住小豹子嘴里直念着:“你……你跑到哪去了嘛,你到底跑到哪去了嘛,害得人家到处找你……”
“赵公子,赵公子,咱的小祖宗,你……你要再不回来咱们这些当班值夜的可都惨喽……”
“是啊!好在你回来了,要不然大伙全都要上吊啦……。”
众人七嘴八舌的简直把小豹子的头部都给吵昏了。
他推开了兀自抱着自己不放的贺如美,然后环视了一下别人那种“怪异”的眼神,他忍不住道:“咱……咱的大小姐,你……你快把咱的脖子给扭断啦……”
贺如美有些舍不得的放开了他,嘴里轻啐道:“死……死相……”
她这种扭捏作态的样子差些没把小豹子吓得逃走,他苦着脸道:“你……你们怎么……
怎么全来了?”
“还说呢?”贺如美白了他一眼道:“昨儿夜里庄里有奸细闯了进来,大家正鸡飞狗跳忙着抓奸细呢?我却怎么也找不着你,也不知你是躲了起来呢?还是让奸细挟持去了,你……你到底去了哪嘛?要吓人也不是这样玩法啊……”
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小豹子发现没人知道自己昨晚的行踪后,他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什么?昨晚庄里来了奸细?唉,我怎么错过了这种热闹场面呢?我……昨晚我喝醉了,好像……好像我和……对对,就是和这二位大哥……”小豹子故意想了一下突然指着颜桂、唐阳二人接着道:“我和他们好像聊了一会,然后……然后我就回房又喝了点酒……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也不晓得怎么会睡在了后山的草地里……”“原来是这回事,你简直就是害人精嘛!”又白了小豹子一眼,贺如美嗔道:“以……以后不会喝酒就少喝点……你看喝醉了连自己怎么跑到外面去睡的都不晓得,要是有个什么爬虫之类的咬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对这种“美人恩”小豹子还真是无法消受,他朝四周抱了抱拳道:“各……各位大哥,小弟酒醉误事害得大伙有觉不能睡真是罪过、罪过。好了,大伙请回,改天小弟再‘踢’门拜访,专程……专程……”
“好啦,我看你还真是宿醉末醒呢?和这些下人们有什么好说的?”贺如美一见小豹子满口胡来,轻轻扯了扯他后瞪起眼对周围说:“好了,各人忙各人的去,这儿没事了。”
有她在小豹子的身边当然没人敢笑,虽然黑皮六他们这些人还想与小豹子磨蹭、磨蹭。
但是一见到贺如美瞪起了眼晴可全像老鼠见了猫般啥也不敢说都走了。
贺如美见众人散了后,她像侍候丈夫的新娘一样挽扶着小豹子进屋,一面走一面道:“你快梳洗、梳洗,爹还在等着消息呢?”
一夜没睡早已累得呵欠连天,小豹一听还得去见她爹不禁心里直喊救命。
有人说丈母娘看女婿是愈看愈有趣。
贺见愁却是愈看小豹子就愈觉他将来长大了必是人中龙凤前程无量。
一方面是爱屋及乌的关系,一方面他还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唇红齿白的“落难公子”。
拂了一下花白的胡子,贺见愁眯着眼围着小豹子坐着的椅子己经走了好几圈了。
望了一眼坐在对面把着嘴直笑的贺如美一眼,小豹子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猪八戒。
“嗯,好,好,果然不错。”贺见愁回到了他的位置后嘴里仍然一连声的说好。
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小豹子志志不安的道:“贺……贺伯伯,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问你”突然贺见愁前倾身子道:“你可愿意长住这里。”
完了,完了,那话儿果然来了。小豹子的睡意让贺见愁的话吓走了八分,他心里直喊苦,面上却不得不装糊涂道:“您……您的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从贺如美“王二麻子”捂着脸跑出去的动作里小豹子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着贺如美逝去的背影,贺见愁笑得合不拢嘴道:“哈……话还没说呢?咱的大美人就害起燥来了,哈……”
“小子,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无家可归,又无处可靠,而我和那丫头又都全喜欢你,所以呢?我看你何不就长住我这里等过些日子……”
“贺老伯,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小豹子连忙打断人家下面要说的话道。
“真的?你真的愿意?……好,好,太好了……哈,哈……”贺见愁笑得令小豹子发愁;只见他走到小豹子面前猛摇晃道。
“禀庄主,外头有一女人求见赵公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庄丁行了进来传报。
心头一跳,小豹子道:“谁呢?会是谁来这找我呢?”
贺见愁收起了笑容,用一种怀疑的口吻道:“小子,你不是说你没有亲人了吗?”
“是……是啊,我是没什么亲人了啊!难道,难道,噢,那人一定是我表姐,对,一定是我那从小就送给别人养的表姐找到这来了。”小豹子突然跳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道。
“表姐?好吧!是不是你表姐请她进来一看就知道了。”
贺见愁对进来传报的庄丁吩咐过后道。
小豹子会装傻、“皮条花”更会演戏。
当他们二人一见面,两个人就抱在一起痛哭。
“表弟啊”
“表姐啊”
“姨父姨妈死得还真惨啊”“皮条花”道。
“还还有你娘啊……”小豹子不甘示弱也道。
趁别人不注意,“皮条花”狠掐了一把小豹子轻声道:“我看你皮又痒了是不?”
“哎唷……连姨父也烧死了哇……”小豹子更大声哭道。
“你……你二位节哀,节哀,唉,还真是惨呐。”贺见愁一面拍着小豹子的肩膀,一面唉声叹道。
不惨能骗得过你?小豹子擦干了被“皮条花”狠掐一把痛出的眼泪,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故意问道:“大……大表姐,你……你是怎么找着我的?”
“皮条花”的眼泪可是她手帕上预先擦好的辣椒扮所致,现在只见她双目通红还真像回事道:“我从京里一路追下来,昨天……昨天碰到‘糊涂蛋’才知道你……你真是‘大难不死’,又有贵人相助……”
“哪儿话,姑娘过奖了。”贺见愁见人家提到了自己一旁打着哈哈道。
“我这表弟往日娇纵惯了,书读不好,鬼花样却不少,想必这两天一定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
“哪儿话,哪儿话,令弟仪表出众,知情达理,我们这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喜欢,都喜欢,小孩子嘛贪玩,爱闹这是常事,读书倒是可以慢慢来,慢慢来……对了,姑娘与令弟相见定有许多话要说,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就在做庄多留二日可好?”这是客套话,“皮条花”却老实不客气的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既然如此,小子,你带表姐先回你那,等我另外安排好了住处再说。”
小豹子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里,一听贺见愁的话便忙不迭拉着“皮条花”慌忙而去。
贺如美进屋的时候她就有一个奇怪的感觉。
她始终觉得小豹子的表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有一点像是做婆婆的看媳妇一样。
“表……表姐,你……你好……”她不知道要如何称呼“皮条花”只好跟着小豹子叫。
“这位是?”“皮条花”看到了她仿佛吓了一跳。
“她……她就是……贺如美……”小豹子嗫嚅道。
“你……你就是贺如美?”“皮条花”实在想不到黑衣人的女儿竟会是面前的这个人。
当然一个人的美与丑并不会使“皮条花”忘了黑衣人的交代。她仔细的端详,发现她还真有点他父亲的轮廓在。
贺如美现在的样子真印了那句“丑媳妇见公婆”的老话。
只见她垂着头,两只手猛绞着衣服下摆连话也说不清的道:“大……大表姐,我……我是贺如美,欢……欢迎你到我们家……”
起先还搞不清楚这女孩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但是一看到小豹子的那付苦瓜脸,“皮条花”笑了。同时她也兴起了让小豹子“作辣”的念头。
“哟,贺小姐,你真是客气,咱们家这表弟真是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交上了你这位朋友,你快过来,快过来让大表姐瞧瞧……”“皮条花”一面说一面拉起贺如美的手,说话的语气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了小豹子的媳妇。
于是贺如美更像小媳妇般羞红了脸。
小豹子恨不得冲上前去剪掉她的舌头。
偷瞄了一眼哭笑不得的小豹子,“皮条花”又亲热的对贺如美道:“算命的说咱家表弟今年犯桃花,可能还有喜事,这……这真是一点也不错呐……”
小豹子傻了,他真没想到“皮条花”居然说出了这种要命的话来,刚想开口,“皮条花”就瞪了他一眼。
叹了一口气,小豹子忍不住了,不过他可是在心里已经把这假表姐给骂翻了。
反观贺如美她却没想到小豹子的表姐竟然与自己那么投缘,喜在心里嘴上却不好意思的说:“大……大表姐你……你说笑了……”
暗自偷笑,“皮条花”放下她的手道:“说正格的,我这表姐可算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了,你们……你们的事,我可是理所当然的得做主……”
小豹子捂起了耳朵,他怕他再听下去会压不住胸口那股上涌的酸水。
贺如美也捂起了耳朵,却忍不住的直往“皮条花”的怀里猛搓揉,嘴里连声道:“嗯,不来了,我不来了嘛……”
话可是愈说愈露骨,小豹子险些喷出一口鲜血。现在他是真正的后悔,后悔听了“皮条花”这条鬼计。
“我说贺小姐,你可是真喜欢咱这表弟?”“皮条花”贼兮兮的望了一眼小豹子,又笑着对贺如美说。
能说吗?贺如美终究是个姑娘,虽然她恨不得一口吞下那个冤家,但是这种话还真是说不出口。
她没说可是有人代她说了。
贺见愁一面进屋,一面哈哈笑道:“美丫头,人家表姐在问你话呢?怎么?还害躁啊?
哈哈……”
“爹”贺如美一见贺见愁进门,更是娇羞得无以复加立刻投进他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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