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顿的目光,比他的手术刀还要锋利,还要冰冷。
他并没有从头到脚地打量,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殷黎必须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眼前的女孩,还真是特别。
柔和的线条勾画着清纯的脸庞,仿如黑曜石般的双眼透露着率真和倔强,纤细的脖子犹如天鹅般优美,从她身上的亚麻长袍,隐约可见她曲线完美的身形。
尤其是她的笑,虽然只是嘴角微扬,却如同春天的晨曦,夏日初绽的莲花,总之,是那种稍纵即逝,逼着人不顾一切想要抓在手中的美。
可自己刚进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是如此的…..充满诱惑。
半响,莫顿转头看向普拉美斯,以一种不太相信的口吻说道:“你确定……你舍得?”
普拉美斯微愣,看了殷黎一眼之后,克制地说道:“莫顿先生,我认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从医本就是奈菲尔自己……”
“不好意思,将军,打断您一下,我有话要说。”
不等莫顿转过身来,殷黎有些急迫,但又沉稳地说道:“医生,是死神的对手,莫顿先生,我并不想浪费您宝贵的时间,所以长话短说。”
“普拉美斯将军认为您是孟斐斯,乃至全埃及最好的医生,所以才带我来此,恳请成为您的学生。请您,对这份信任,给予相应的尊重。”
“其次,名医之女的光环徒有其名,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我几乎遗忘了所有的医学技能,可以说,除了最近现学的一些理论和药学知识,我几乎就是一个医盲。”
说到这里,殷黎顿了顿,看到普拉美斯鼓励的眼神,于是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往下说。
莫顿一边听,一边慢步踱到桌旁,不经意地翻着文件,偶尔抬眼探究地看一眼殷黎。
“我,没有任何医学方面的天赋,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甚至不了解,成为一名医生究竟意味着什么…..我讨厌战争、讨厌暴力、讨厌流血和杀戮,可是,我能改变些什么呢?…这么久以来,白天的特训累得人直不起腰来,晚上还要抓紧时间自学医书,我到底图什么呢?”
殷黎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按着胸口,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些话,竟然像泉水一样喷薄而出,如此流畅地说了出来。
缓缓拔出血腥侏儒送给自己的青铜宝剑,细微而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像一首动听的催眠曲,让在场的三个人,呼吸都轻柔了起来。
“也许,我只是想证明,拿着剑,并非都是为了杀人。”
殷黎怔怔地看着剑刃,神秘的暗纹折射出幽暗的光芒,将她清秀白皙的脸染上了一种近乎神圣的色泽。
普拉美斯上前两步,伸手拍了拍殷黎的肩膀以示安慰,可一想到刚才她说的话,不禁一阵心痛,突然有些后悔带她来这里。
“既然这样,你们跟我来吧……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莫顿似乎有些动容,说话客气了许多。
不久,三个人就来到了军医院的急救室,还没走进去,隐隐约约的呻-吟就不绝于耳。
那是很特别的声音。
每一声都从身体最深处发出来,有的像牛叫,有的像鹿鸣,有的像猪哼……高高低低,时大时小,就是不像人的声音,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殷黎都不相信人类能发出这样诡异的声音。
而这些声音的相同之处,就是浸透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三十多个从亚洲战场被送回来的重度伤病员都躺在草席上,有的腿折了,一根白骨戳穿大腿肌肉,直愣愣地翘着;有的肠子都流出来了,两眼紧闭,只剩下一口气,还有的,身上还插着箭,伤口汩汩地冒着血。这些伤病员不是呻-吟着,就是精神错乱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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