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前线,庆宇平静的坐在指挥营帐里,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
他在等待。
算算时间,此时此刻庆迟应该已经抵达5号城市了吧?
庆迟带去的不仅仅是战事情报,还带去了庆宇为庆尘准备的几份小礼物。
礼物都不贵重,就是几尊金佛、金菩萨。
每一尊金佛若给了普通家庭,恐怕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庆尘如果成为了董事局主席,每年那么多分红自然看不上这点东西。
但这礼物代表了庆宇的态度。
庆宇身为前线集团军总司令,如今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给家族中小辈送贺礼,换做庆一这种身份,过一百个生日也不可能收到他的礼物。
只有家主、董事局主席的身份,才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
所以庆宇的态度很明确了:在他心里,庆尘已经是未来将要执掌庆氏的人了,自己心甘情愿鞍前马后。
这才是最重要的。
指挥营帐里,一位副官看向庆宇:“老板,以你的地位,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早站队。借这个机会,您完全可以把庆幸的未来给安排好。”
不是不站队,而是没必要这么早站队。
政治就是交易的把戏,哪怕庆宇已经给影子交了投名状,庆尘想要获得他的支持,也得给出更多的承诺,比如未来这次洗牌后,庆宇的儿子庆幸获得某些职位。
庆宇的位置太重要了,这种职位已经不是谁一声令下就能换掉了。
他完全可以待价而沽,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庆宇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他抬头看去:“我这一辈子只站在庆氏利益这一边,谁上去对庆氏有好处,我就支持谁,这是我当初对银杏山上那位的承诺。”
副官愣了一下,这句话透露出庆宇与家主似乎还有隐匿关系,可之前没人听说过。
庆宇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有些奇怪,他在庆氏财团内就像是一头孤狼,不结党不营私,掌管着庆氏二分之一的空军,跟谁的关系都不太好。
但就这样一个臭脾气的人,却一步步成为了庆氏集团军总司令。
“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庆宇笑了笑:“当初我年轻的时候谁也看不惯,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学堂里学习成绩第一,下棋没有对手。但因为太目中无人,搞得一个朋友都没有,庆坤当时和我是学堂的同窗,天天纠集几个狐朋狗友放学了堵我。我父母走的早,也没人帮我,只能任由他们欺负。”
副官愣住了,这竟然是自家司令的陈年糗事?
庆宇继续说道:“当时火种军校开始招生了,我特别想去,笔试成绩我又是第一名,但面试的时候火种军校的校长说,我的性格不适合参军,太独了。当时我为这事郁闷了很久,连庆坤都考上了,我竟然没能考上。别人都有父母帮忙活动,我没有。”
副官奇怪道:“您军事指挥能力在联邦数一数二,当初怎么会没通过面试?而且,您最后不是去了火种军校吗。”
“复试是一场全息沙盘上的军事演习,”庆宇说道:“当时我统帅部队为右侧偏军,而主力部队被敌方围困,考验的题目是让我给主力部队解围。但是我仔细研究沙盘后就发现,即便我很努力的给主力部队解围,也依然无法获得胜利,但如果我能快速突进直取敌方大本营,敌方根本没有阻拦我的力量了。所以,我做了题目之外的答案……战争的目的,不就是胜利吗?”
副官沉默了。
“那个夏天我被火种军校拒绝之后,就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抑郁的不想出门。结果某天下午庆忌找到我家,把我带到了银杏山上,带到家主面前。他说他可以说通火种军校的校长给通过复试,”庆宇笑着说道:“我当时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我问他,是不是想让我感恩戴德的给他当走狗,如果是要赔上后半生的自由换取一个机会,我宁可不要。”
庆宇继续说道:“但老爷子笑着说不用,他只需要我永远站在庆氏利益这一边就可以了。我去了火种军校,往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找过我,就仿佛那个夏天的谈话从没发生过一样……但是他的那句话,我记住了。”
庆宇:“所以为了庆氏利益,我哪怕再看不惯庆坤,我也不会在大局面前给他使绊子。所以你们都觉得我应该待价而沽,但在我看来,我只是做出了符合庆氏利益的选择。密谍司这个情报机构,在影子手上也没有这么恐怖,如今我必须承认,他这几天做的事情,我是办不到的。每当我在全息沙盘上复盘这几天的战斗,总会觉得惊奇,战斗里一环扣一环,竟然把神代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最后影子部队甚至都没有减员,太神奇了。这样的人,就应该成为家主啊。”
副官思索片刻:“但剑走偏锋未必适合正面战场。”
庆宇摇摇头:“正面战场有我们就够了。”
“您是默认他要当家主了……”
庆宇笑道:“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您现在手握军权……”
庆宇摇摇头:“我?我不是当家主的料,如果我来当家主,庆氏过不了多久就没了。”
他看向副官:“走吧,巡视营地,今晚怕是要杀很多人。”
此时北方前线已经没有神代、鹿岛的部队了,他要杀的只能是自己人。
庆氏集团军因为战争而齐聚前线,庆宇虽然身为总司令,但这前线可不是只有他的部队。
庆诗父亲的部队,庆闻母亲的部队,庆原父亲的部队,如今都只是在这里服从整体调配而已。
今晚大家在5号城市对家主、庆尘发难,怕是前线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那些发难的政客与商人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站台的,真正的好戏还在暗处。
这也是他派庆迟回去轮休的原因。
……
……
5号城市宴会厅内,依然安静着。
李可柔穿着黑色的晚礼服,在人群里偷偷的观察着。
她看着那些刚刚还对庆尘发起诘问的人纷纷闭嘴,心中便一阵暗自高兴,仿佛这会儿赢下一局的人不是庆尘,而是她……
她看见有人默默交换眼神,还看见有人表情里出现尴尬的慌乱。
唯有庆尘还在淡定的从桌上拿着点心,仿佛刚刚庆迟所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她身边的闺蜜小声说道:“难怪你想要嫁给他。”
李可柔平静道:“你不懂。”
别人只当她是爱慕庆尘,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超越了爱慕的崇拜,与性别无关。
没有同龄人能真正理解一位野心家。
作为一个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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