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尚在都城之内的魔皇正与东瀛的魔姬公主私下密谈——
大概是为了迎合公主殿下的喜好,大郢皇帝特意叫人打造了一座富有东瀛风格的别院,供她在京期间居住。本来摩国的使团也有类似的待遇,只不过魔皇以西域人喜欢自由为借口,没有接受皇上的好意,仍然带着手下们住在驿馆。
今日相见,本是公主殿下主动相邀。就算皇上派了人在暗中监视他们,魔皇的到来也算名正言顺。
魔姬是典型的东瀛女子,个子娇小、体态妖|娆,骨子里却隐含着一种汉人女子所没有的野心和骄傲。在她眼里,权利并不是男人的专属!当年她和陆重魇闹翻,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对方小瞧女人。
当然,所有始魔都得听令于魔王,这一点是他们共同的执念。所以即使他们当年闹得不可开交,最终目的依旧是将艾辛泽引渡到凡人的世界。魔姬作为六大始魔之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对魔王的感情尤为复杂。这些年,即便她在凡间已经混得如鱼得水,仍然没有忘记魔王当初指派的任务……
“能够再次见到吾王,魔姬感到非常幸福呢。”她跪坐在席子上,亲自为矮几对面的男子倒上一杯清酒,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推到那人面前,温顺地感叹道。
她穿着东瀛的特色服侍——十二单衣,这是宫廷贵女所穿的礼服,样式厚重而繁复,重点体现出鲜明的层次感。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披在身后,用彩色的缎带松松地扎住,前额的两侧分别留着一小段刘海,衬托出脸颊的圆润和秀美。这身装束,跟前几日在宫里看到的截然不同,可见她对魔皇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中原皇帝。
艾辛泽以一个慵懒的姿势坐在对面的席子上,手肘撑着桌面,用两根手指拎着酒杯,啜了一口杯中的清酒。浓密的黑发披在肩头,虽然被颞骨处的犄角别住,发梢仍然像蛛网一般铺撒在地板上。
他低垂着眼帘,眼神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黏稠感。魔姬的崇拜丝毫不能打动他的内心,因为此时此刻,他既不是“陆演”也不是摩国的君王,而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魔族之主。
魔,是最阴险狡猾的生物。当他以这副面貌出现的时候,哪怕是他平时最为宠爱的小王子迦明罗,也无法从他身上汲取到半点温情。何况是自他体内分离出来的区区一名始魔。
“你刚刚吃过人。”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语气。
魔姬心头一惊,赶忙低头打量身上的衣物和配饰,看看是否漏了马脚。她在跟魔王见面之前已经仔细收拾过现场,还把衣服全部换过一遍,照理说不应该留下明显的破绽,使得魔王亲自出口提醒……
“嗯?”她眼力倒是不差,很快就在袖口处发现了一根不属于自己的头发。
魔王的本体也是黑发,但是色泽却非常暗沉,质如黑锡。光线照在上面,瞬间就被吸附进去,连反射的机会都没有。她找到的那根头发虽说也是黑色,但是颜色的浓度显然不足,对着光线还能看出一点枯黄的迹象。
魔姬将那发丝捡起来,慢慢地往手指上缠。一边解释道:“不瞒吾王,属下在来京的路上,与人起了争斗,身负重伤。这些日子,全靠吸食女人的鲜血才能保持容颜不改。”
“凡人?”
“是,”她深深地折下腰,向对方表达歉意,“我没想到,中原居然藏着克制魔物的方法。东瀛的使者团在来到京城的中途,曾经路过玉津,在那里停留了几日。手下的小魔物们耐不住性子,夜里偷偷出去袭击凡人。正因如此,才会招惹到那两个天赋异禀的克星。”
魔族的繁衍方式,大多依赖于成年魔物自身分裂,用魔气铸成新鲜的幼体。不过亲代和子代之间并非母子关系,而是类似于首领和小兵那样的上下级关系。就像魔王当初分裂出六大始魔,那几头魔物仍然称他为“王”,而不是“父亲”。
魔姬在外混迹多年,手底下养着几只小魔物再正常不过。只是它们没有迦明罗那么好的资源、可以直接吸食魔王的魔气;想要成长壮大,就只能从凡人身上获取食粮。这便导致魔族袭击人类的现象频繁发生。
“对方是用一种描画了符咒的黄纸,将我等打伤。年纪小些的孩子们当场就殒灭了。就连我也因为一时不慎,被他重创。”魔姬说起此事,眼神之中带出一丝怨毒。
艾辛泽放下酒杯,抬眸看向她,“目前掌握了多少线索?”
“我只知道,对方是一名道士,身边带着一个十几岁的道童。后来经过手下的查证,发现他们出自一处毫无名气的道观。”
魔姬稍作回想,补充道:“那间道观位于绘方城外数十里的荒郊,叫做‘青阳观’。观主虚谷子应该就是打伤我的人。”
魔皇听闻此言,目光蓦然变得悠远起来。绘方城?三年前,那里发生的某件事情至今仍然时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弑神机的死,是他一生中最不能接受的事。绘方城的郊外,如今依然埋葬着无人认领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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