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乔心说,你可算肯切入正题了!
就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坚持来的北疆,万一来的是公孙喜,得跟赵适绕多久?
尤其公孙喜压根就不擅长搞谈判,然后他的身份也不好像盛惟乔这样胡搅蛮缠的耍赖,岂不是八成要陷入僵局?
“在我给舅舅理由之前,舅舅能告诉我,您当初为什么会同意我北上吗?”她定了定神,反问,“算一算时间,那会儿舅舅应该不及请示父王的意思?而且我也想不到父王会让我来北疆的理由?”
赵适抚了把颔下短须,笑道:“你都说咱们是骨肉至亲了,我怎忍拒绝你这孩子的一番孝心?”
盛惟乔暗骂一句“老狐狸”,不过心里也知道,赵适就算有心给机会,这会儿肯定也不会承认的,否则岂不是被自己顺杆爬的请他说说为什么要给机会、是不是就是觉得容睡鹤很有前途、比容清酌值得支持了。
“舅舅虽然是出于成全我的孝心才同意我北上的,然而此举意味着什么,想必舅舅也是心知肚明。”盛惟乔沉吟了下,开口道,“可见舅舅并非不能为了密贞违抗父王、放弃世子。”
“至于我劝舅舅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千言万语汇集成一句:良禽择木而栖。”
“不知舅舅以为如何?”
赵适道:“嗯,这话是没错的。问题是,密贞要如何证明他是嘉木秀枝?”
“难道密贞迄今的表现,还不能证明他比世子的出色?”盛惟乔反问。
赵适微笑道:“康昭,这个不是这么比的。如果世子不是嫡长子,只是庶子,密贞是嫡子,那么只要密贞比世子出色,就足以说服大部分人了。问题是,世子是嫡长子,且无恶行,反倒是颇具美德。还是我们这些人看着长大的,又与王爷麾下膀臂戚家结有婚姻,噢,如今他的长女,你的侄女建安郡君,又嫁进了王爷另一膀臂黄家!”
“这种情况下,要我们选择密贞,那么密贞就不能仅仅只是比世子出色,而是要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才是!”
“然而密贞目前还没达到这个地步,是吧?”
盛惟乔笑道:“舅舅,若是诸位将长幼秩序看的这么重,却为什么还要认为父王比今上更适合践祚呢?”
“长幼秩序,只是一个说辞。”赵适莞尔道,“归根到底,还是远近亲疏!密贞自幼流落在外,就是我这个嫡亲舅舅,都到现在连见也没亲眼见过他呢,何况是其他人?”
“这样?”盛惟乔笑了笑,说道,“然而论到远近亲疏的话,舅舅才说世子与戚家结亲、又向黄家嫁女,他日世子有所成就,最沾光的,岂非是戚家跟黄家?如此,赵家说不得还是要靠后排的不是吗?所以,戚家黄家坚决站在世子那边,也还罢了。舅舅却何必也与他们一般立场?”
赵适笑道:“康昭,密贞岂非是同样的道理?收养过他的有公孙氏跟你们盛家,盛家与宣于家、冯家还有徐家都很要好。这些人家对密贞也有过帮助,据说连江南洛家,他们家在南风郡做郡守的那个子弟,还给密贞当过老师?之前密贞在西疆又收服了吉山盗,对吉山盗的军师非常倚重,传闻视若腹心。这么着,倘若密贞功成,我赵家还不是只能往后站?”盛惟乔摇头道:“舅舅您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听起来密贞要照顾的人家似乎很多,然而与赵家根本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因为冯家、宣于家都是专心商贾的,我姨母膝下就一子,目前我那表哥也只一个儿子,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出仕!”
“至于宣于家的族人,因为在我姨父去后,曾经对我姨母有过欺凌,我姨母是绝对不会赞成他们入仕的!”
“冯家子嗣倒是要兴盛点,然而我几个表哥品行固然敦厚,于学业上的天资却令人扼腕,到现在连个秀才都没有呢!这情况即使荫封,又能做几品官?何况冯家豪富,若是官职不高还要受气……他们宁可在南风郡做富家翁还来的清闲自在!”
“我娘家盛家就更不要讲了,跟冯家差不多的情况。”
“徐家则是跟我姨母家仿佛的情况,子嗣单薄,徐世叔跟世兄,统共也就两个人,能怎么个照顾法?”
“而洛家的那位洛郡守,虽与密贞有过师徒名份,其实也就是密贞考取解元,尊郡守一声‘老师’而已,要说感情,自然不会很深刻的。尤其我堂哥才与洛家小姐定亲,自来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我那堂哥又是个特别老实的人,您觉得,我娘家祖父、娘家父母还有娘家叔父,会希望洛家门庭太显赫么?”
“若是那样的话,我堂哥在堂嫂面前,如何自处?”
解释完容睡鹤的姻亲故旧根本威胁不到赵家之后,她话锋一转说起戚家还有黄家了,“戚家子嗣众多,而且戚尚书年岁已长,膝下子孙都已长成!从戚尚书这些年来对待晚辈的做派,可见他不是那种放任子孙自己努力的人,乃是非常关爱一干晚辈的!”
所以,将来要是容清酌上台,戚见珣会不利用这个女婿,给戚家上上下下,包括其他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婿,统统都谋取个好前程?
他们人那么多,得占掉多少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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