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不止孟皇后没睡好,远在南风郡的盛府,盛兰辞也正与几名心腹管事秉烛夜谈:“来闹事的是孟氏子弟,具体是谁都查清楚了,是武安侯与成阳侯的孙辈,出了名的纨绔,这次对外说是看咱们二小姐的嫁妆丰厚,认为南风郡必有金山银山可赚,是以弄了些货物南下。”
“结果来了之后发现这生意根本没他们想的那么好做,心有不甘,于是就找咱们的铺子闹事了。”
盛福皱着眉头说到这里,看盛兰辞,“大老爷,您看这?”
“借口而已。”盛兰辞头也不抬道,“他们压根就是专门来找事的。”
盛福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必客气?”
要搁以前,孟氏子弟,他们兴许还会掂量下。
但现在,自家小姐做了高密王的儿媳妇,尽管听说盛惟乔相比长嫂戚氏,在公婆面前不是很得脸,可是姻亲关系在这里,高密王不想被议论连亲家都保护不了,还能不搭手?
所以别说盛兰辞了,就是盛府这管事,都没把孟氏几个孙辈放在心上。
毕竟论手段,他们轻而易举就能玩死这种纨绔。
此刻见主人颔首,就笑道:“那小的明儿个就去办,且教那几位纨绔明白,这南风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
如果只是这点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可用不着盛兰辞主仆大半夜的还在这里商议,之所以如此郑重,主要还是盛兰辞收到了女婿的信:“密贞说乖囡担心茹茹会效仿几十年前,绕路西疆,虽然目前打听到的消息,茹茹那边尚无这样的动向,但世事难料,说不准茹茹真的这么干了呢?”
盛兰辞皱着眉,“就西疆军现在的糜烂,怎么可能挡得住茹茹!乖囡留在益州,我可是不放心!”
盛福几个暗自苦笑,心说朝廷那么多大佬在,都没提出这个问题,咱们小姐,噢,是县主,县主怀疑了一下,您就这如临大敌的……这叫我们怎么说?
不过无奈归无奈,他们也能理解盛兰辞的心情:多少年来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宠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她一门心思嫁给了那个身世就注定太平不了的密贞郡王,打死盛兰辞都舍不得让她随夫远走西疆!
如今被提醒这西疆还未必安全,盛兰辞怎么睡得着?
“但咱们几个管事,做生意还成,讨论军国大事,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盛福心里叹息,硬着头皮胡乱提了几个主意,都被盛兰辞否决后,只好道:“老爷,小的几个不擅此道,您要么写信跟长安的老太爷还有徐老侯爷说,要么就是问问老太爷留在府里的几位老人?”
这话提醒了盛兰辞,连忙派人将盛老太爷当年从北疆带回来的老卒喊了几个过来。
这个时辰老卒们全部睡下了,闻说盛兰辞有请,都吓的不轻,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还以为盛老太爷出了岔子,长安那边连夜送了信回来,所以要立刻通知他们。
知道是二十四孝亲爹盛兰辞杞人忧天后,几个看着他长大的老卒简直恨不得挽袖子一块儿把他打一顿!
不过听盛兰辞仔细说了西疆目前的局势、尤其是上层官员的昏庸贪贿后,老卒们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若果如此,这西疆确实不太平!”
“尤其是小姐,噢是县主,尤其咱们县主在西疆的消息,如果传到茹茹耳中的话,只怕茹茹就算之前没有这个计划,这会儿也要考虑这么做了。”有个只剩一条胳膊的老卒咳嗽了几声,认真道,“毕竟当年茹茹的贵胄,但凡落到老太爷手里的,不死也要脱层皮!二十几年过去,那些人好多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活下来的,未必能够淡忘这份仇恨。”
他的同伴,一个瘸了腿的老卒接口道:“就算有些人死了,若有后嗣在,少不得也要惦记着……那会儿茹茹对老太爷一度开出过万金之赏的,足见对老太爷的畏惧!”
要说茹茹之所以这么畏惧盛老太爷,或者说盛老太爷之所以对茹茹下手狠辣,归根到底是盛老太爷才从军的时候,有过一班非常要好的袍泽,然后那班袍泽有次不慎落到茹茹手里,皆被虐杀,其状简直是惨不忍睹死无全尸。
这事儿大大刺激了当时还年少的盛老太爷,从此落到他手里的茹茹,他都会比着那些袍泽的遭遇对待。
久而久之,就在茹茹中间出了名。
“老太爷解甲归田多年,茹茹那边一时间可能不太想的起来。”老卒们低声商议了一阵,都觉得盛兰辞的担心不无道理,“然而之前北疆被连下三城,很多人都说必有内奸。倘若当真如此的话,内奸说不得就会提醒茹茹,转道西疆,既有密贞郡王与孟家乾这俩上好人质,又可以县主报复老太爷……老太爷最疼的孙辈就是县主的事情,在长安这会儿应该不是秘密了?”
盛兰辞面沉似水:实际上盛老太爷虽然疼爱盛惟乔,但只能说最疼爱的孙女儿是盛惟乔,最疼爱的孙辈,以前是容睡鹤,现在必然是盛惟元。
毕竟老太爷对孙辈的重视程度,是跟着儿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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