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寄道靠着父荫,起步就更容易些,却也是扎扎实实抛头颅洒热血的杀上这个位子的。
虽然这些年来由于西疆安安稳稳的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地方,朝廷也不怎么关注,不知不觉就从当年骁勇善战的将领变成了为人不齿的贪腐军官,但提到官职,倪寄道还是很觉得自豪的。
此刻不禁微露笑色:“都快出阁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这不是知道爹爹疼女儿嘛!”他语气里有点责备的意思,但倪雁影并不以为意,笑嘻嘻的摇了摇他手臂,又说,“对了,爹爹,女儿之前在刺史府的宴席上,看到郡王妃戴的一支簪子,好像是叫做银胎鎏金垒丝点翠凤凰簪的,好生漂亮!女儿也想要支差不多的!”
倪寄道说道:“真是胡闹!人家是郡王妃,戴凤凰簪也还罢了,你只是臣女,戴这簪子,叫人知道了,能不找为父麻烦么!”
倪雁影甜甜道:“哎呀爹爹!女儿只要一支差不多的就成,把凤凰换成青鸟或者鹦鹉都可以,反正钗环里的雀头乍看上去都差不多……您就答应了女儿嘛!”
又说,“回头女儿到刺史府走动,没几件像样的钗环,那边的底下人也瞧不起女儿啊是不是?”
倪寄道禁不住她纠缠,又想着这女儿殚精竭虑的为自己考虑,斟酌了会,到底点头:“那你等会儿去账上支一笔银子,去铺子里打个差不多的吧……”
说了这话,想了想,觉得心疼,忍不住又道,“其实你既然是装可怜哄住冯氏那民妇的,接下来穿戴上逊色几分,没准她们姨甥越发同情你的境况,少不得给你从头到尾的置办一身好的!”
“爹爹,冯老夫人她们或者会有这个器量,但她们的近侍却不然。”倪雁影连忙解释,“到时候万一齐打夥儿的排挤女儿,女儿为了在冯老夫人还有郡王妃面前保持好印象,必然不好去告状的。如此别说买通她们帮忙探听消息了,不被她们盯着找茬就不错了!您说这不是因小失大吗?”
倪寄道想想也是,这才点头:“那你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跟爹爹说!”
倪雁影笑嘻嘻的跟他道了别,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她才离开倪寄道跟前,看了眼左右无人,脸色就沉了下来,跟快下大雨前的天色一样,乌压压的寒气四溢,眼中也流露出怨毒之色,朝地上狠狠唾了一口,低声咒骂:“黑了心肝的老东西!我这么用心的讨好你,变着法子的孝敬跟体贴,图的是什么?!”
图的不就是倪寄道能够对她这个女儿格外宠爱,从而给她的亲事特别上心?!
结果这些年的苦心奉承下来,倪寄道还真记住她这个女儿了,但不是给她找了个门当户对又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而是让她去做小!
要不是在人前装习惯了,倪雁影在知道这消息时,差点就想抄起手边半人高的摆瓶,狠狠砸到这亲爹的脑袋上,把他砸死算了!
“现在还不行,还要再忍!”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使劲儿交握着,自言自语的劝说自己,“冯老夫人愿意认我做义女,这是个非常好的开端,不管密贞郡王府那边打什么主意,总之方才说服了老东西,答应让我接下来同冯老夫人他们多接触,高密王这派的力应该能借上了……但就算借上了这份力,暂时也还没到跟老东西翻脸的时候……我得继续装下去才成!”
她微微眯眼,眼中寒芒闪烁,“等我不需要再忍耐的时候……看我整不死你这个老贼!!!”
……盛惟乔这边可不知道倪家父女的事儿,她派槿篱去倪府接倪雁影的时候,是做好了倪家阻拦的心理准备的,结果倪家确实表示出了不情愿了,但槿篱按照吩咐发作了一番之后,张氏就把倪雁影带了出来。
接到禀告说槿篱陪着倪雁影往后院走过来时,盛惟乔还有点发懵,心说这倪家是怎么回事?既然站了孟氏,对于高密王的儿子媳妇怎么也该避避嫌啊!
倪雁影自己或者有求于宣于冯氏,又或者年纪小不懂事,也还罢了,倪寄道夫妇这是怎么想的?
还是倪家当真有什么阴谋?
但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孩儿,孤身进了刺史府,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盛惟乔觉得想不通。
不过疑惑归疑惑,宣于冯氏毕竟是当众认下倪雁影这义女的,她也只能打点精神,热情的招待“表妹”了。
盛惟乔这边同倪雁影嘘寒问暖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
崇信侯府,前院,书房。
丫鬟花嫣有点心惊胆战的端着托盘走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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