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那杯深红色的葡萄汁泼过来的前一秒,何墨千躲避不及,下意识闭眼侧头。那一秒,她身侧带起一道风,好像有一个人挡在了她身前。预料中的湿意没有淋过来,何墨千疑惑地睁开眼。
那个替她挡下这遭无妄之灾的人和她一般高,何墨千眼睛对着她的后脑勺,正好看到她半长的,恰巧没过脖子根的头发,还有顺着侧脸发梢落在雪白的衬衫领子上的深红色污渍,那些醒目的水迹又从衣领蔓延下去,很快污染了那人浅色的针织外套。
王逸诗手中的玻璃杯顺势滑落,碎片四溅。她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
“王小姐。”周然拿起桌边那块何墨千用过的餐巾,随手擦了两下自己的脸和头发,等头发不再滴水,她才扔了餐巾,冷冷地看着仍在惊恐的王逸诗,“你们王家好歹也是大家,难道府上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王逸诗向来肆意惯了,这么多年有袁家父女二人还有王家上下的娇宠,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说她王家?当场扭曲了脸色,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亮晶晶的手指指着何墨千的鼻子破口大骂,“何墨千,我说你一个坐了牢的杀人犯怎么还敢这么猖狂!原来是背后又勾搭了一个!哼,果然是天生的下|贱|货!”那尖锐的长指甲恨不得戳进何墨千的眼睛里。
这话就是从一个普通人嘴里说出来也难听得太过,莫说王逸诗还是所谓的大家闺秀,何墨千皱眉,正欲发作,周然拦住了她。
周然漆黑的瞳孔里结起一层冰霜,语调也冻得人通体发寒,“王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口下无德小心报应来得太快。”
王逸诗本来气得通红的脸变得煞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王小姐不如亲自去问问王夫人。”
“你……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王逸诗话都说不顺畅,撂了句狠话仓皇逃走,看来是被周然戳中了要害了。
王逸诗定的位子是在二楼靠窗僻静的角落里,这地方离餐厅主要餐桌相距甚远,又有几盆大型盆栽作为天然屏风,外面的客人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不过王逸诗闹的动静太大,声响还是能听到的。
有想凑热闹的客人一直打量盆栽后头的情况,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看不真切,只看到王逸诗慌慌张张从盆栽后面跑了出来,客人一直以为是原配当场抓|奸的大戏,兴致勃勃地期待里头的争吵,又看到盆栽后头也是两个女人,顿时失了兴趣,各自吃饭去了。
王逸诗来时餐厅经理已经叮嘱过服务员,说这是位来头不小的客人,让服务员小心招待,几个服务员听着里面动静,个个怕惹祸上身,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外头不敢过去,直到动静没了,才有个机灵胆大的赶紧拿了块新毛巾过来。
王逸诗走后,周然转身看着何墨千,关切地问:“阿千,刚才有没有溅到你?”
她自己脸上还沾着葡萄汁呢,首先在乎的却是何墨千,何墨千心里愧疚,拿了服务员给的毛巾仔细替周然把边边角角没擦干净的地方勉强擦干净,“真抱歉,连累你了。”
她和袁英、和王逸诗的恩怨再怎么也不该波及周然,让周然掺和进这么一堆破事里来,何墨千觉得自己就快没脸面对这个朋友了。
“说什么呢。”周然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脸上的果汁渍暂且清理干净了,可周然雪白的衬衫和米色针织衫算是彻底毁了。
周然今天穿了一身白,白衣白裤,配着一双休闲的白色板鞋,裤脚挽起一道,露出细瘦精致的脚踝,本来是颇为风度翩翩的潇洒打扮,被王逸诗一杯果汁下去全毁了,狼狈不堪地站在何墨千面前苦笑,“想着你出来之后咱俩第一次吃饭,还打算给你留个眼前一亮的新造型,这下可是出了洋相了。”
“这、真是对不起。”何墨千愧疚之意更甚,提议道:“不如你先去我宿舍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吧?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她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担心了一瞬,毕竟她目前的室友是袁英,就袁英现在不定时发疯的脾气,何墨千真的怕了这俩人碰头了。
何墨千担心了一下子,安慰自己道,袁英大早上就走了,多半是出远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再说只是让周然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必要故意忌讳着袁英。
周然也有些顾虑,问道:“不会打扰你的工作吧?”
周然为何墨千挡了一灾,现在优先的考虑仍旧是何墨千的事,这让何墨千简直要无地自容了,连连道:“没什么打扰的,周然,你也说了咱俩不用客气,别婆婆妈妈的了,走吧。”
周然听了何墨千的话,脸上绽出笑容,“好,阿千,那就听你的。”
周然这个样子出去铁定被人围观,何墨千脱下自己的黑色连帽衫给她穿上,周然倒没拒绝,大大方方穿了。
何墨千和周然差不多的身高,那外套穿在周然身上长短挺合身,就是周然骨架比何墨千稍大,肩膀处宽一些,显得袖子有些短,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周然穿上何墨千的外套之后半真半假地低下头在领口处嗅了嗅,嘴角边扬起斜斜的浅笑,调侃道:“阿千,你身上真香。”
何墨千和周然并肩出去,瞥着她毫不示弱地堵回去,“能香过你这些年交的小女朋友?”
周然和何墨千在很多事上三观一致,唯独对待感情天差地别。
何墨千是一心一意认定了一个人,谈一场恋爱就存了天长地久的心思,而周然却是遇上一个谈一个,合则来,不合则散。
用周然的话来说,那叫“最好的妹子永远在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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