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袁崇焕的一件事,不禁感慨地道:“我记得有一个国家,关外蛮族进攻这个国家时,有位袁将军独守一座城池,誓死不退,城中百姓觉得自已财产可以得到何护,都无限感激。
可是仗越打越险,眼看城池不保,百姓担心蛮族会报复屠城,那时不但钱财没了,便连命都没了,许多人便开始大骂袁将军是为了立功升官,荼毒百姓,责怪他兵力不足就不该苦战累民。
幸运的是蛮族头领不慎在攻城时被打死,蛮军溃退,性命和财产都保住了,百姓们庆幸之余,又痛哭流涕,把袁将军视为再生父母了”。
杨凌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仅从这件事你看出民心是什么了么?民心就是利,避害趋利就是民心,别以为老百姓会被所以民心可恃、民心可用,民心更可争。只要我做地事有利于民。他们中大多数人是站在我这边呢,还是那些士子们的空话一边?
莫说八虎现在并无大恶,就算他们真是大恶,目前可以合作,我也不能为了面子上的荣光与他们交恶。何况......我也不会蠢到自已做的事见了实效,才去争取民心”。
他嘴角翘了翘,车行、酒肆、青楼、商舍......这些地方三教九流,各个阶层都有涉及。让他们被包围在我的人海战术中吧,如果他们地左邻右舍、丫环奴仆、马夫书童,甚至夫人儿女,都能接受至少不反对我地政见,我倒要看看这些被孤立的大臣和士子们还能坚持多久。
杨凌见高文心没有动静了,不禁回头一望,只见自已屁股上边明晃晃十多枝银枝摇摇晃晃,煞是壮观。高文心却在痴痴发呆,不禁失笑道:“文心,你在做甚么?我瞧着自已跟个刺猥似的,莫非这也是疗程之一?”
高文心脸儿一红,惊醒过来。连忙动手又诊治起来,吱吱唔唔地道:“不是,婢子是在想那位大人,他地用心不被人理解时。一定很是心酸”。
“婢子知道老爷做的事是为了天下百姓,才不计个人名誉,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文心都会陪在你的身边,脱奴籍......婢子真的好想,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笑我、骂我,我决不离开杨府、离开老爷!”
杨凌怔然瞧着高文心,烛光映照下她轮廓优美的脸庞上。那双眸子坚定、平静、坦坦荡荡,这么大胆地表白,让杨凌听着一阵冲动,差点儿跳起来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他稍稍一动,满屁股银针乱晃,这才一下清醒过来,压抑了心情,趴回枕上。轻笑道:“好。你不想走,没有人能赶你走。只是......这针瞧着实在渗人。咱还是先专心把针扎完吧”。
高文心情窦已开,如何看不出方才杨凌眼神中的含义,都怪......都怪......,她懊恼地咬紧了嘴唇。
李大学士府。
杨凌和李东阳并肩走进书房。李东阳诧然望着杨凌,不知道他冒昧来拜访自已是何用意。
杨凌打量着这间书房,书房古色古色,几案里边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桌上放着镇纸、砚台,还有几摞高耸地公文,桌旁一个大肚敞口的青花坛子,里边矗着十几卷宣纸画轴。再往后边是木制的朱漆金花屏风,隐隐露出一角床榻。
杨凌见了不觉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李东阳竟然会在内书房见他,照说这么极私人的地方除了府中的人和极亲密地朋友,一般是不会往这里相请的。
杨凌的目光回到李大学士身上,两人身前各有一只细瓷地茶杯,房中没有燃着炭火,稍稍有些冷意,杯中热气袅袅升起,未及面前却已消去。
李东阳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试探着问道:“杨大人今日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杨凌恭敬地笑了笑,说道:“大学士公务繁忙,寻常地小事下官岂敢前来打扰,实是有一桩事关朝廷和黎民百姓生计地大事,下官想先征询一下大学士地意见”。
李东阳心中翻了个个儿,如今的杨凌对皇帝的影响力无人能比,他有八虎那班狐朋狗友,又在内阁安插了一个焦芳,论权势更是无人能比,而且两人可说素无交集,他有什么事来找自已商议?
莫非赶走了刘、谢两位大学士还嫌不足,他又要设计将自已清出朝廷以便独掌大权?李东阳暗暗提高了警觉,呵呵笑道:“杨大人年纪虽轻,才干却超卓不凡,如此客气,老朽可是受宠若惊了。
其实大人若对朝政有所见地,大可直接上折众议,若说私下商询,刘公公身居内相,焦大学士又是大人地好友,似乎还轮不到老朽置喙吧?”
杨凌正色道:“李大人是说八虎和焦芳?八虎贪权好利、无知平庸,岂是可以商议的人?焦芳虽有才干,但顶多只能唯唯喏喏,遵旨施政,若论见识眼界,目光长远,放眼当朝,除了李大学士,在下还能向何人求教?”
李东阳眼皮一抬,霍然瞧向杨凌,目光炯然地瞧了半晌,嘴唇翕合半晌,竟是不知该如何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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