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整个玄武殿前,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了。
成百上千双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马车里面,四壁空空,只有一个座位孤零零的在里面,而人,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裴元灏,不在马车里!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仿佛失去了反应,那个年轻人翻身站定,抬头一看,顿时也怔住了。
文虎文豹这才收回了手中的长刀,虽然两个人的脸上也全是怒不可遏的神情,但这个时候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年轻人。
贺兰弼他们已经全都呆了,过了半晌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怎么回事?”
“怎么会——”
“他,他难道半路逃走了?”
“不可能啊,他进城之后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怎么还可能逃走?!”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就看到轻寒猛地松了口气,像是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但这一松,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几乎要倒下去,我急忙跑过去扶住他,他对着我微微的笑了一下,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急忙伸手抚着他的后背:“你怎么样了?轻寒!”
他炽肺煽肝的痛咳了一阵,连眼睛都咳红了,勉强制住,气喘吁吁的看着我,低声道:“你,你猜对了。”
“……”
“还好,还好……”
我说不出话来,看着他咳得额头直冒汗,心痛不已,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不停的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其实,就在进城后不久,我就感觉到了异样,城内的人显然是并不打算让皇帝亲临的事情在西安府内大肆的宣扬出去,毕竟,他们弄不清楚老百姓是个什么态度,一旦他们要逼宫,但老百姓要反对的话,很有可能在西安府内就会闹出一场民变来,所以,皇帝的御驾进如第一道城门之后,他们没有让他继续入城,而是让他们在两道城墙的通道间行进,到这个西北郊的行宫来。
可是,我对裴元灏的性情还是很了解的。
他是一个那么小心谨慎的人,对周遭的一切都抱着怀疑的态度,连轻寒都不能让他完全相信,更何况,西安府的人在接驾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太多的破绽了。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没有发出一点疑问,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了。
那个时候起,我就猜测,他可能根本不在马车里,早就已经金蝉脱壳了。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大肆宣扬,如果让妙扇门的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我也只是偷偷的告诉了轻寒而已,他大概也是将信将疑,直到这个时候,才完全的放下心来,但体内的毒,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我心痛不已的扶着他:“你好一点没有?好一点吗?”
阿蓝听到他咳嗽,咳得几乎连脏腑都要震碎了一般,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又转过头去。
另一边,贺兰弼他们已经完全的慌乱了:“皇帝到底在哪里?!”
他们刚刚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说了,是因为笃定了皇帝就在马车,在城楼上那些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可现在,皇帝却不在这里,只剩下这一批护送他的亲兵,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也就是说,他们刚刚的行为,不是兵谏,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犯上作乱!
这个时候,文虎文豹兄弟冷笑了一声,说道:“就凭你们,也想控制皇上吗?”
“白日做梦!”
听见他们这样说,贺兰弼和王一衽更是怒不可遏,王一衽盛怒之下立刻就指着他们道:“给我把他们拿——”
“下”字还没出口,轻寒立刻说道:“王大人!”
王一衽回头看着他,轻寒气喘吁吁的,极力控制着要咳嗽的欲望,一只手用力的抓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他们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兵,对他们动手,形同谋反!刚刚你们不是说,你们要兵谏吗?可皇帝陛下并不在这里,你们要如何谏言?”
王一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毕竟犯上作乱这个罪名不是人人都敢背的,而且,我相信一看到裴元灏不在圣驾的马车当中时,他们的信心就已经被击溃了大半了。
不过,贺兰弼却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击到,他回头瞪着我们,眼中透着怒火:“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走漏了消息!”
我扶着轻寒,冷笑道:“西安府是你们控制的,圣驾是你们接的,我带着轻寒过来,不过是为了帮他讨他的解药罢了,这件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信跟你们没关系!”
他大步走回来,指着我们说到:“从一开始,你们就是跟皇帝一路的!”
我笑了起来:“现在,我还跟各位在一个屋檐下呢。”
他拧着眉头,像是就要对我喷出怒火了一般,但立刻,当他的目光扫向旁边的那个圣旨,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蓝他们的时候,终究还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满腔怒火压了下去,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外面的那支队伍,一挥手:“先给我把他们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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