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大木箱的老喇嘛很傲气,看人都不带正眼,他好像要印证索罗的推测似的迈着悠晃步儿往前走,不少病患按捺不住疾病的折磨发出痛苦的哼唧声,只求能让这位报晓雄鸡般骄傲的喇嘛驻足看上一眼,但对方根本无动于衷,只顾抱着装满骨珠的箱子缓步前行,抱着一堆死人死禽兽的骨头俨然成了主宰人生死的判官。
徐青坐在篝火旁静静望着这一幕,视线转移到了老喇嘛手中的木箱上,里面装着许多打磨好的骨珠,洁白的、微黄的、蜡黄的、甚至还有带着血痂的……寺门前上千人,病患其实并不多,大多都是陪人,有亲戚、有朋友、甚至还有前妻、后妈、大姨夫……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基本上囊括了绝大多数现有的社会关系,能在这时候陪在身边的都是好人。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古人的话犹在耳边,过个几百几千年才会发现,做人的道理一直没变。有人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治病名额不远万里来到这片寒苦之地,为的只有两个字,希望。
徐青视线在木箱四个顶角内扫了一扫,果然发现每个顶角内都沾着一颗骨珠,四颗骨珠打磨得圆滑无比,上面附着有一层蜡黄包浆,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被人盘玩的老物件,用人的眉心骨做的玩意,想想都有些慎得慌,不过可以断定这四颗骨珠都是真品。
老喇嘛闲庭信步走到了离徐青等人不远的位置停住,眼角的余光扫过央金脸庞,唇角的皱纹皮竟然牵动了两下,顿一顿步子径直朝篝火堆走了过来。
“让我们先抽!”身后传来一声低喝让老喇嘛再次停住了脚步,脸上现出一丝不悦之色,循着喝声转头望去,他看到了一个身穿军装的大胡子男人,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谁先谁后由我做主,再喧哗你可以带人走了。”
老喇嘛的强势明显有些出人意料之外,军装男人神情一滞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好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军装暗暗伸手拉了他一把,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大胡子双手合十对老喇嘛躬了躬身子,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就在老喇嘛转头的瞬间,徐青对央金招了招手,做了个耳语的手势。
聪明的央金立刻会意,把头偏过去凑上了耳朵,徐青立刻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这这时老喇嘛回过头来,抱着大木箱缓步走了过来。
老喇嘛抱着箱子走到篝火堆旁,低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央金,又偏头望了一眼站在火堆旁的索罗。
索罗也是个聪明人,见到老喇嘛到来早早就半躬身静立等待,不等喇嘛视线投到他身上就已经双掌合十无限虔诚的拜了下去,口中喃喃念诵不停。
王巢也跟着站起身来,双掌合十低头对老喇嘛拜了一拜,低头含糊念了些什么,离得最近的徐青听得真切,老旱魃居然在反复念诵‘阿弥陀佛’。
念佛不分宗派,只要心中有佛不管念阿弥陀佛也好,莲花生大士也好、金刚佛陀也行,都是十方三世诸佛的总体,展开来都是一个,不管和尚喇嘛都能接受,因为本质上并无区别。
老喇嘛似乎很满意两人的虔诚,绷紧的脸皮上展开一抹淡淡的笑容,转头对身后的喇嘛们说道:“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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