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谨遵圣命。”长孙晟答应一声,起身退在一旁,重新落座。
“见地伐,你身为长兄,伸手相助兄弟,原并无过错。”杨坚倏地收敛起笑容,转向太子杨勇,责备道,“然而,一昧地刻意逢迎,替他人掩过,就有失忠恕之道了。关于此事的前后经过,朕已尽知端底,你无须为他人担责。一座小小的王府尚且管不好,朕怎能放心将上千里的疆土交给他来掌管?”
独孤后和太子杨勇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已从杨坚的这番话中品出了话外之音:杨坚在意的似乎并不是杨广任性挥霍,导致王府断粮这件事,而是他不能严格约束属下,以致晋王府中的消息屡屡泄露。
循着这个思路再想下去,独孤后陡然一惊:无怪杨坚会要入宫告密者李渊去传口谕给杨广,传召他入宫受训,原来他心中真正在意的是儿子有无约束部下,令行禁止的能力。
“陛下,阿纵还是个不满十三岁的孩子,偶尔做错些事也实属难免。臣妾相信,长孙将军乃当世之名将,有他教导阿纵,过不得多少时日,阿纵定会有令陛下满意的长进的。”猜透了丈夫的心思,独孤后对杨广府中断粮的真正原因也绝口不提,转向替杨广向丈夫求起情来。
杨坚却一反常态,对这位他平日里敬畏有加的皇后的求情并不搭腔儿,只继续对着太子杨勇问道:“你身为长兄,且说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杨勇先前迎合母后之意,将晋王府断粮的错失尽皆揽在了自己身上,此时听父亲分明对此表示了不满,遂不敢再独揽错责,蹙起双眉,思量移时,才勉强答道:“此事儿臣和阿纵都有错,请父皇一并责罚。”
他当这个太子着实不容易,上不敢对父皇母后稍有违拗,下也不愿因此事得罪杨广,再三思忖,只得忍气吞声地把自己和杨广绑在一处,任由父亲下旨责罚。
“这话倒还有些人主、长兄的气度。”杨坚瞟了身旁的独孤后一眼,又看了看殿内兀自坐着的长孙晟,淡淡地说道,“见地伐,今日便传召少府,除晋王府外,各赏赐一座铸钱炉给秦王、越王、汉王府,你昨日借给阿纵的五十斛粮米,便算是赠与他度过府中粮荒了吧。自今尔后,晋王府中之事,你要多上些心才是。”
自始至终,竟是对杨广没有做出任何责罚。
“皇后,眼下边州多缺牧守,朕意,过些日子择一州郡,任叔德为州牧,也好使他到地方上多历练历练,日后方可承当重任,不知你意下如何?”杨坚口中征求着独孤后的意见,眼睛却紧盯了杨广一眼。
直到这时,杨广才似有所悟,反应出向父皇母后泄露自己府中断粮消息的是李渊,暗地里紧咬了咬牙。
“叔德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想怎么用他,尽由着陛下,臣妾哪有置喙的份儿啊?臣妾身子着实有些乏了,请恕臣妾先行告退。”说着,独孤后径自起身,草草向杨坚施了一礼,竟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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