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夷拍手道:“正是!”
沈寒秋略一想,惊道:“这么多家!他也太贪心了……”
韩希夷道:“这些锦商规模都不大。若是像我等世家一样规模的锦商与他过从甚密,岂不是引火上身!所以,他才分散了经营。说不定,这其中也有其他贪官的份儿。”
沈寒秋完全明白了。
他道:“贤弟之言,愚兄不无从命,不过就是亏些银子罢了,沈家还不把这点钱看在眼里。只是,提高蚕茧收购价能挤垮他吗?”
韩希夷笑了,凑近他说了一番话。
沈寒秋微笑点头。
又吃了些酒,两人才分头回去。
晚上,韩希夷住在织造衙门附近的一家小院。
这是他昨天才买下来的,就因为清哑被囚禁在织造衙门内。
夜静月明时,他又吹响了洞箫。
从霞照追到湖州府城,又从湖州府城追回霞照,不论刮风下雨,不论清哑在家还是在牢里,他一晚都没间断过。
今夜,方初也在这附近,也听见了箫声。
他无不遗憾地想,若是手未断,便可以弹琴相合了。
正想着,织造衙门内飘出隐隐约约的琴音。
他浑身一震,急忙竖起耳朵。
那边,韩希夷也大喜——
清哑终于回应他了!
清哑自被囚禁以来,与外界隔绝,只在今日白天才见了家人一面,还未能和他们说上话;晚上,夏流星告诉了她被烧死的下场,她又惊又怕。这时听见熟悉的箫声,自然心中感怀。
境由心生,她不知不觉以琴传音,弹出了心中所思所想:
没有儿女情长,没有两情相悦。
今夜,她的琴音失了空灵,失了澄净。
她惊惧。她惶然!
她悲愤。她伤心!
她怕被火烧成一截焦炭!
她更怕烧也烧不死,在大火中挣扎、痉挛!
哀哀悲音,仓皇四顾。无助绝望!
韩希夷几乎吹不下去了。
他听出她在害怕,她在哭泣!
他听见她哭喊:“放我出去!不要烧死我!”
他便努力、急切地吹箫,试图安慰她,叫她放心。
另一处院内。方初循着琴音,跑出了院子。
圆儿跟出去。拉住他,急道:“爷,你要去哪?”
方初颤声道:“你听,她在哭!着火了。她在哭!”
圆儿糊涂,情急之下指向织造衙门方向,道:“没有着火。要是着火了。晚上能看不见?”
方初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
他飞快跑向织造衙门。
圆儿和黑风怕他出事。紧跟着他。
眼看快到了,圆儿机灵,提醒道:“少爷,别叫守卫的看见了。咱们悄悄的过去,躲在暗处听。要是有什么事,也好想解救的法子。”
方初头脑清醒了些,站住了。
圆儿四下一扫,指向织造衙门右侧的巷弄,低声道:“那边。”
几人便猫腰钻进巷子,藏在墙角一株大柳树后。
离的近了,琴音便格外清晰。
方初再次失控,仿佛面对熊熊烈焰,看见她在烈焰中挣扎、哭泣,他不顾一切就要冲进去,不自觉手下用力。
圆儿肩膀被他右手攥紧,捏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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