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想想这个可能,他都觉得内心激动不已,好似在完成一项盛大的仪式。
鸠姬从体内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涌来的疼痛中勉强苏醒过来,迷蒙着的双眼刚刚挣开,便正看到苏罗那的手势,心中不觉猛烈的一颤。虽然她此前并未曾知道苏罗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既然能把云墨寒都逼到这种绝路上,定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般举动,定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心中不免微微一紧,鸠姬刚想要说话,却只觉得喉中骤然又腥甜了几分,连忙捂住了嘴巴,好半晌才让她将喉中漫起的血意吞咽下去。她伸出手来,但见五指间浸出的赤红汇成一股细流,看起来格外让人心惊。
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然再顾及不上这些东西,只一边挣扎着力气抬着头看着跟前的云墨寒,沙哑充血了的嗓子最后只憋出虚弱的一句,“将军,危险……快逃!”
然而跟前的云墨寒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只继续盘腿端坐着,紧闭着眼睛。自她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两弯眼睫长长,在他的眼下投出两弯冥晦的阴影。
她从前便觉得他像是一座冰雕,却未曾想到过他居然在这种时候真真正正地将自己做成了一尊不折不扣的冰雕,让人看着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鸠姬尚不能够明白他这样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心中只道是大事不好,然而她自己身体气息也依然虚弱至极,她只是轻轻地动了一动身形,便只觉得通身的气血都朝着脾脏和喉咙中如潮水般汹涌。虽然她及时紧紧地闭住了嘴边,却还是抑制不住自牙关中冒出的黑紫色血液,滴落在她跟前的地上,好似绘成了一幅残酷的图画。
鸠姬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早已经头昏眼花,身体的每一处地方,亦或者是每一种感官,一时间都仿佛如同绑上了一块沉重的大石一般,就这样硬生生地拖着往下坠着,,只余了一双眼睛还在有气无力地探望着四周的环境,以及跟前仍在闭目的男人。
睁开眼睛,快逃。睁开眼睛,快逃啊。她无数次地想要对他说出这种话,然而身体却早已然不容她这般想法,无论如何都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言半语,只能拼命地让自己沉重的眼皮不要合上,这样才有机会看到最后的曙光。
云墨寒此前评价她的话语是对的,她的确贪生怕死,又过不起将脑袋拴在裤腰带的生活。她所经历的这么多年来所做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好地活着,活得更好一点,再好一点。即使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她心中所想,依旧是好好地活着。
跟他一起,好好地活着。哪怕他不爱自己也好,哪怕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也好。
随着苏罗那的方向陡然响起一阵尖利的鸟鸣,鸠姬心中一震,飞快地中止了自己无边无际的思考,转而飞快地朝着鸟鸣声的方向望去。
这么一望,她只觉得目赤欲裂,好似比人一手死死地扼住了喉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那是两只毛羽铁青发黑的海东青,如今一头正搭在苏罗那身上的铠甲之上,一头正高高地腾空而起,张开双翅已然摆出了一个进攻的状态。那毛羽的锋利程度,看起来几乎能够削铁断金,竟比过了那些个普通的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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