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霜被这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案卷,转而抬起眼来,颇有些无奈地望向面前两眼精光的云墨静,很为他理直气壮不务正业的精神绝倒,“我的静王殿下,现在可是大清早。就算你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花楼里头的姑娘,也得等晚上姑娘们起来了再做打算吧?现在……”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将手边堆积如同小山的卷宗强行塞入了他的怀中,看着云墨静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才心情大好地拍了拍手,一张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天然无害,“这些卷宗都是我已经编录分类过了的,现在就等你一一盖章确认,就可以叫下头的人全部收进库房里了。”
云墨静一噎,眼见得唐夜霜又要埋头工作,连忙将怀中沉甸甸的案卷搁在了一边,一边以手掌飞快地捂住了她眼前正在看的卷宗,嬉皮笑脸,“哎,管这些做什么,反正每天也不过是一些东加长西家短的事情,就算是天子脚下也逃不开这些鸡毛蒜皮,倒不如跟我聊聊真正的好事。”
他这边一脸兴致勃勃,那头的唐夜霜却丝毫不为所动,见面前的纸笔还被云墨静压着,动弹不了,便也干脆往后头的椅背上一靠,对着他掰着指头逐一算道,“你那些好事无非是这家姑娘给您绣了个锦囊芳心暗许,那家新开张得花楼请了一群蜂腰细腿的胡姬,那头的歌女在陪侍你的时候偶然说漏了嘴说是宰相大人的儿子是个性无能,还有什么?”
一桩桩一件件,她皆如数家珍,说得形象生动,显然已经对云墨静的套路再熟悉不过。
云墨静被这一通话堵得一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边却仍是不甘心,还未等她同意,便已经说了出来,“我之前不是跟你提到那个绌芳阁里头的绿霓姑娘么?今晚啊,她就要挂牌出售啦,价优者得。”
“哦?”唐夜霜原本对这些买卖行为并称不上感兴趣,但听到是那位绿霓姑娘,心中到底还是存着几分印象,故才给出了反应。
好不容易提起了她一点兴趣,云墨静总算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又不禁感叹道,“要换做平时啊,这绿霓姑娘再怎么样也要再推迟个七八年才会落到这样的地位,只可惜这回于尚书落马,不然花这点钱就娶个这样程度的美娇娘回去,真是便宜那群俗人了。”
唐夜霜眯了眯眼睛,凉声地消遣道,“静王要是真的心疼的话,倒不如娶了回去。反正我看静王殿下应当也不缺这些钱,没有道理抢不过那些个‘俗人’。”
“我倒是有心想收作个小妾,只可惜到时候我非得被我母妃敲打到死不可。”云墨静遗憾地耸了耸肩,一面又朝着她的身后看了看,突然眼眉一挑,“说起来,今天那位风起小兄弟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
唐夜霜被他这骤然的一问引得愣了愣,这才迟迟想起来,这两天风起好像的确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也只推说是临时有事,便没有跟在她身边。她原本不曾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而风起本便不就任于府衙以内,来与不来全出于他的资源,不过联系上云墨静刚才有意说的一番话,再加上他如今挤眉弄眼的神情,就连她也感觉出了几许不对来了。
这风起……莫不是已经对那位绿霓姑娘存了真心?
见唐夜霜的神色犹疑,好似是在考虑,另一边的云墨静已经有意无意地提了起来,“说起来这风起小兄弟也是硬脾气,那日你还在外地,是没有看见。他一身血迹,全身上下几乎都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却还是坚持着一步一步挪过来,直到亲手将那个竹筒交给本王,才终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可把本王吓得不轻,只担心你回来怪罪本王没有好好照顾你那个好徒弟。不过本王在派人给他请大夫来医治时,却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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