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丰没拒绝,几个亲戚的神色不一,有疑惑的,有观察二人关系的,当然也有想起来要问张丰病情的。
“小丰啊,你真是吓死你妈妈了,”一亲戚拉过椅子坐下道,“她和你爸还在赶来的路上,这都出市区了突然要赶回来,路上可能有点堵,就先让我们来看看……你没什么事吧?”
张丰想了想才想起来,他今天签售会,他爹妈今天一早出门去短途旅游。
“没什么事,要不让他们不用回来了,”张丰道,“你们要是也忙就都回去吧。”
对着家人,他有种天生的弱势气场,仿佛说什么都不在理,梗着脖子说得一板一眼。
“不行,那怎么可以?”亲戚开口第一句就先否认了张丰的意见,道,“车祸呢,这事可大可小的,做全身检查了吗?有没有内伤什么的?医生怎么说?我看你这手还……”
“别碰!”张丰忙阻止对方伸过来的手,“就是骨折了,没事。”
一个中年男人沉着嗓门道:“骨折了?什么骨折?一般骨折还是粉碎性骨折啊?那跑车司机呢?逮住没有?得让他赔钱啊。”
另外的人也这才想起来,纷纷道:“对啊!让他赔钱来,霍总给这个钱也不合适啊,你们都是受害者。”
又有人小声道:“霍总有钱,不差这点儿。”
中年男人道:“这跟有钱没钱没关系,不是一码事,霍总您说是吧?”
霍年:“……”
霍年跟自己的亲戚不常见面,这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一大群亲戚挤在病房里,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再换个大点的病房,被突然这么一问,还没回神。
霍年鼻青脸肿,加上鼻子上和额头上包的纱布,简直认不出模样来,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好还是不好,见霍年不说话,其他人就闭嘴了,觉得自己可能惹怒了总裁大人。
张丰道:“这事我之后会处理,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什么瞎-操-心!”坐椅子上的女人道,“我们可是为了你好!这不是在为你着想嘛!你赚点钱也不容易的。”
明明听着是好话,但张丰心口里还是涌上一股火气,他压着那点火道:“霍总伤得比我重,他需要休息,你们今天先回去。”
几个人互相看看,大总裁是惹不起的,只得告辞出门。
几个女人絮絮叨叨:“霍总我们就先走了,您好好养伤,祝您早日康复啊。”
霍年答应了一声:“谢谢。”
等人都走了,最后离开的中年男人看了张丰一眼,又看了霍年一眼,似乎在观察什么,等到外面的人在催了,他才晃了出去。
门外,有人还在跟女秘书打听:“小姐,霍总跟我们小丰是什么关系啊?看霍总这样子,医药费都愿意一起给的,跟我们小丰是旧识?”
女秘书看了几人一眼,抬起了手,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一边接起了电话一边转身走去了另外一边。
众人:“……”
哎哟这大公司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脾气这么大的哦。
等走廊上的人总算清静了,张丰道:“对不住,他们太吵了。”
“没关系,”霍年道,“那都是谁?”
“亲戚,我爸的兄弟姐妹,我妈的兄弟姐妹。”
“……你们家人可真多啊,我看还有个抱着小孩儿的……”
“那是我侄儿,我二表哥的孩子。”
“哦,小孩儿挺可爱的。”
“已经是第二胎了,第一胎是个姑娘,六岁了,自从有了这个侄儿,我那侄女就像是从路边捡来的。”
霍年:“……”
张丰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霍年,你准备好跟我的家人打交道了吗?”
霍年愣了愣。
“我是一般人,他们也是一般人,我几个表兄弟、堂兄弟读书确实比我厉害,出国的也有,可这些长辈的背景却是参差不齐,就算是好一点的,跟你们家也没法比。”
霍年听着张丰说得沮丧,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若是以前的张丰,开口一定就说“还是算了”、“现在你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吧”诸如此类的话。
他总是先用这种否定的话去试探别人的底线,好像自己先这样说了,如果对方顺着话说下去,他也不至于尴尬,更不至于有太多的失望。
可现在张丰语气虽疲惫,却并不是自我否定的,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霍年笑了起来,扯到嘴角的伤又嘶了一声,呲牙咧嘴地说:“早就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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