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峯当时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可怕,楚珩现在回忆起来,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喝了口香槟压惊。
他是楚市长那边的亲戚,虽说和林峯没有直接的血缘牵扯,但不幸在国外念过几年mba,期间承蒙林峯照顾,现在想起这个高标准严要求的林舅舅,腿肚子还是觉得隐隐抽筋。
对他而言,一个林峯的威压等于三百个他爸,换句话说,就是楚总裁的严厉和林峯完全没有可比性……楚珩幽怨地叹了口气,放下杯子转头怒视苏凭:“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快走?!离我们家小冰远点儿!”
看这卸磨杀驴的嘴脸,苏凭内心啧了两声,慢条斯理地看了眼门口,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林叔叔刚走,也不知道是离开调查了还是抽根烟冷静一下,总之……”
楚珩咬牙切齿:“你就站在这儿,不许走,不许动,敢碰小冰一下我砍了你的手!”
楚冰:“……楚珩,你先冷静一下。”
楚珩断然拒绝:“没法冷静!剧组放两天假,所以你今晚是要回去住吗?住这臭小子对面?!我和你一起!!”
楚冰理智而冷漠地拒绝:“不行,你太吵了,我要休息。”
楚珩退而求其次:“那我就去苏凭家借住一晚!不过不和他睡一个床。苏凭你回去睡沙发去听见没有?”
……所以你原本是打算和楚冰睡一个床吗?!苏凭幽幽地盯了他两秒,语气凝重地问:“堂哥,你想去德国看骨科吗?”
楚珩冷着脸:“你叫谁堂哥?堂哥也是你能叫的?”
苏凭:“你倒是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啊。”
楚珩皱眉:“你怎么还不滚?!”
苏凭微笑:“你让我站在这儿不动的啊。”
楚珩:“哼,你不走我走!”
他说完这句话后俨然地哼了一声,像阵风一样飘然远去了,背影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熟悉他的人却能从其中察觉出一点匆忙仓促的意味,几乎可以称得上落荒而逃了。楚冰和苏凭注视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俱都一阵无言。
为什么我周围都是这样一群神经不正常的人?楚冰深深呼吸,对自己的灵魂发出了拷问。苏凭在一旁兴致盎然地看热闹,看楚冰有点涣散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沉吟片刻后,愉快地又补了一刀。
“大概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个人怎么还不去死呢?楚冰面无表情。
林峯和楚珩先后来了又走,这场宴会依然没受什么影响,衣香鬓影谈笑风生,无人注意角落里站着两个年轻的熟面孔。苏凭站在楚冰对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视线投向一边,会心地微微笑了一下。楚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正看见落地窗外淡色的月光,淡漠又清冽。
他们之前的两次见面,都是在落地窗前。一次是初见,一次是生日会,也算是个见证了他们历史的小物件。楚冰收回视线,看向苏凭,脸色一整,向他认真地道了谢。
“这次感谢你出手相帮,我舅舅也很忙,不会在国内待太久。这件事贸然这么说,他肯定不会信,只是感情状态调查不出个明确的结果,能拖一天是一天,让他这次能自己回国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时间不会太久,我后天还要继续进组拍戏,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太大麻烦。”
“这倒是没什么,就算父母那边问题来我也可以搪塞过去,其他人绕开话题就行。”苏凭耸肩,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他是个潇洒的单身狗,又不会有人介意楚冰什么。
“不过你居然最终会选择假扮情侣,不太像是你的风格。”
“看到你灵感突现。”楚冰平淡无波地回答,面对苏凭谴责的视线,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番话未免太过不走心,只得重新修改了回答。
“因为别的事情拦不住我舅舅的脚步,这是我最后的,不是办法的办法。”她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的漫天清辉,眼神有点黯然。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换做你,应该也并不甘心吧。”
“对我来说,有些事,一步都没法妥协。我如果今天选择跟我舅舅回去,那之后应该就没有办法继续演戏了,然后按部就班地订婚结婚,嫁进门当户对的家庭里,富贵清闲地相夫教子。这个圈子会很快忘记一个销声匿迹的演员,但对我来说,这种遗憾,是一辈子的折磨。”
“我其实有个很好的家庭,清贵富足,亲情深厚,抱怨一句仿佛都是矫情。”她重重地呼出口气,淡淡地笑了一下,“但是在这条路上,我的确从来是独自前行,无人与共。”
“但我还是想努力,坚持到不得不放弃的那天。”
这是条光芒璀璨的路,有旁人呢难以想象的荣光与冠冕,也有旁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与孤独。苏凭看着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正控制不知的一点点柔和下来。
“能帮上一点小忙,我很高兴。”他由衷地说。楚冰看他一眼,被他眼中潺潺的柔和看得微怔,有些不自在地撇过脸去,想了想又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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