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城,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初夏时节,群芳吐蕊,万木绽青,将一条条高低起伏的山脉装点得郁郁葱葱的,透着喜人的绿意。从山脚到山顶,各色的绿,层层分明,鳞次栉比。
大周天子的御驾,此刻便循着这漫山遍野的绿色在官道上徐徐而行。
为了安全起见,宇文睿早命几万前锋在前面开路,此时前锋军已近五原城,在城外驻扎下来。吴斌亲自带着中军锋锐护卫御驾,后有十万大军殿后,皇帝和太后的安危可谓万无一失,宇文睿这才略略放心。
一路上,宇文睿始终陪着景砚坐在车内。车里面无疑是舒适的,坐卧皆自在,除了路程遥远或会觉得无聊外,一切都好。
从北郑出发到如今,晓行夜宿,景砚的言谈举止,宇文睿偷偷瞧着,表面上似都和寻常没有丝毫分别。但细细品来,大军越往前行,距五原城越来越近,景砚越容易怔怔地出神,即使是和宇文睿闲聊的时候,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直着。
这些细处,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宇文睿看得分明。大概真的是因为两个人已经有了肌肤相亲,对于景砚的每一个微小的神态和动作,宇文睿都能第一时间敏锐地感知到。这也算是福至灵心了。
“何冲该到京师了吧?”景砚被宇文睿时不时的偷瞧瞧得心里发毛,很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
“早该到了,”宇文睿笑笑,调侃道,“就是母后有什么吩咐拍他来告知的,这会儿也差不多迎上我们了。”
景砚微微蹙眉,没再说什么。
宇文睿则亲昵地捏了捏景砚的柔荑,又不餍足地得寸进尺,把她的手合在了自己的掌中。
景砚无语地看着她,却由着她作为。
掌心中没有预想中的温润,润滑细腻的触感倒是不错的,不过,景砚的手冰凉得紧。此时是初夏时分,又近午时,日头正炽,地气上涌,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冰凉的啊!
近乡情怯吗?宇文睿暗想。
五原城是什么所在,去那里意味着什么,两个人皆心知肚明。然而,自那日宇文睿对景砚提起回程要她陪着去五原城时起,两个人对这一遭到底要去做什么都只字未提,就像共同守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个是生恐说了对方多心,另一个是唯恐说了对方伤心。关于那个人、那个名字的一切,都被藏在了两个人的心底最深处。
宇文睿于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动声色地扣着景砚的手,悄悄输了一道真气过去。
景砚心里正空落落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充塞着过往种种,突然觉得手上阵阵强烈的暖意席卷而来,强烈得不容她拒绝似的。她微微诧异地看向宇文睿,宇文睿心有所感,也转过脸来对她莞尔一笑——
何止手上,景砚只觉得浑身上下皆被泡在了暖融融的阳光中,无一处不熨帖,无一处不安心舒服。遂,她眉眼之间的柔意更甚,春.水一般,简直能融化世间的所有坚冰。
宇文睿喉间滚了滚,一时间口干舌燥起来。
景砚那一眼,几乎要将她的神魂都吸了去。她着迷地看着景砚的颜,唇无意识地翕动一下,目光流连于景砚的唇上。
这些日子里,景砚被宇文睿痴缠过无数次,两个人已经从初初的青涩的亲近方式渐渐熟悉了彼此的习惯,虽及不上老夫老妻般轻车熟路,然而这种带着几分熟悉,又交织着探索与磨合的滋味却更令人心神荡漾。
因为熟悉了宇文睿的方式,一眼瞥见她喉间微动,尤其是那道火热的目光,景砚的面庞就不可控地热了几分,身体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对宇文睿亲近的期待来。景砚心里清楚得很,此时此地这样不对,但她的理智控制不了她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
宇文睿其实很想吻下去,景砚的唇、景砚的身体对□□力太大了,特别是这几日,因为急着赶路程,她心疼景砚的身体,也不忍在宿营的帐中亲热委屈了她,所以就只好委屈自己,忍着。
这么忍着忍着,身体里忍了一大团火,只要一个小火星,就能扑腾成燎原之势。
亲,还是不亲,这是个问题。
最终,宇文睿还是选择忍着。连同景砚无措地攥着裙摆的另一只手也拉了过来,环在自己的腰间,宇文睿咬了咬牙,压强下心尖儿上烧得狂烈的欲.火,抱紧了景砚的娇躯,揉进自己的怀中。
这里是五原城啊,是那人故去的地方,无论是出于对那人的尊重,还是对景砚的尊重,都该忍下了。
“委屈你了……”景砚依偎着她,轻声道。她不是不懂宇文睿心中所想,因为懂得,她才更替宇文睿觉得委屈。
宇文睿摇头:“你才委屈。”
曾经挚爱与现在所爱,易地而处,宇文睿深觉自己面对此种状况亦会矛盾、纠结,却绝对做不到如景砚这般淡定。所以,她更心疼她。
景砚仰起脸,凝着宇文睿,有些不认识似的。
“怎么?”宇文睿问。
“呵……”景砚轻笑,抚着她的面庞,“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宇文睿小脸一红,嘟着嘴道:“本来就已经长大了!”
景砚失笑,手指擦过她嘟起的唇,“这样子,瞧着还是个没长大的。”
宇文睿:“……”
方圆十丈内,只有她们二人。景砚的面前,灼灼一片桃林,桃花刚刚开败了一茬儿,粉红色的花瓣缤纷满地,枝头上大大小小的花苞一重挨着一重。假以时日,又是一片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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