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错愕间,何冲赶来见驾。
“臣何冲参见太后,参见陛下!方才的巨响声,没惊吓到二位吧?”
宇文睿没看他,而是拧着眉头盯着窗外,沉声道:“何卿,刚才是什么声音?”
“陛下恕罪!具体是什么情况,臣尚不得而知,但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宇文睿的心中更觉不安,觑他一眼,道:“你且起来。朕听着倒像是引火之物爆炸的声音……”
“难道是年节下哪里的大炮仗响?”何冲猜测道,同时壮着胆子看皇帝的脸色。
见皇帝面色没变,他心里才暗舒了一口长气——
那么大的阵仗,怕是整个帝京城都被震得颤了三颤,什么大炮仗能有这等威力?十有八|九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何况,响声传来的方向还是……何冲想着,不由得一凛。
皇帝的年纪愈长,天子的威仪也愈重,愈发的令人不敢直视了。说句不恭敬的话,何冲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对她的性子,了解个八|九不离十。是以,他宁可胡乱猜度一句,也不肯先入为主,替天子做了主张。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事儿又可能牵涉到宇文氏宗族,谁不知道大周自太|祖皇帝开国时起,兄弟闾墙、骨肉反目的事儿,屡见不鲜?为了自家安危,还是少猜度圣心为妙。
“据你看,是哪个方向来的声音?”宇文睿突问道。
“依臣听来,像是从东南方传来的。”
“东南方,东南方……”宇文睿喃喃地重复着。
东南方,可不是逸王府的方向吗?
这时,一直端坐在一旁静默的景砚,似乎已经料到了她心中所想,开口道:“何爱卿,这几日宫里可还平静如常?”
何冲忙道:“太后明鉴!自从前几日扣住了那几个不安分的宫人,再没人敢胡作非为了。”
景砚点点头道:“那几个人现在如何了?”
“太后请放心,都已经秘密□□起来了。”
见宇文睿面露不解,景砚朝她淡笑道:“就是前日同皇帝说起过的,皇帝幸漠南期间,宫里的几个不安分的奴才。”
宇文睿应了一声,心中仍是困惑:当时她只顾着黏着阿嫂,并未细问,不知这几个奴才是做了什么不安分的事儿。
景砚又转向何冲,问道:“可都招认了?”
“有两个招认了的,还有几个骨头硬的……不过,太后放心,在慎刑司中,不怕他们不招。”
景砚闻言,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没有人天生就是残忍的。曾经的她,也秉持着温良恭俭让的圣人教诲,可是,身处高位,她从不想算计别人,却有人来算计她!人无害虎心,虎却有伤人意!若她不知也就罢了,被他们害了,全怪自己愚笨;既然被她知晓了,她又怎能由着他们胡来?怎么能容忍他们,在将来的某一天,伤了她的无忧?
人越长大,越历事,越残忍。既然有人要性命相搏,那么,她也就奉陪到底!
“何爱卿,你是总领内廷安危职责的,就要时时刻刻给哀家瞪大了眼睛,在这禁宫之中,不论是谁,胆敢私论朝政的,胆敢妄议天家事的,甚至于敢危及主子名声、性命的,速报于哀家和皇帝知道,决不轻恕!”
何冲的脊背不由得挺直,口中回着“谨遵懿旨”,心中却是一阵忐忑:太后说“不论是谁”,那么侍奉太皇太后的玉玦姑姑,算不算呢?
宇文睿闻言,心中微愕,她有些不认识这样霸气的阿嫂。唔,怎么形容呢?有点儿陌生,还有点儿让人心动……
恰在此时,申全急冲冲地进殿禀道:“陛下!太后!”
“慌什么?”宇文睿嫌弃地睨他一眼,“什么事?”
“逸王府……逸王府不知何故炸了!然后又燃起了大火!”
宇文睿惊起:果然是逸王府!
夜色中,爆炸引起的冲天黑烟模糊了人们的视线。呼救声,喊叫声,“噼哩噗噜”的火星子乱窜声,屋架倒塌声……混杂在了一处。
幸好逸王府所在的地方,同最近的邻居尚隔着一街的距离,才不至于殃及无辜。
这里一出事,御林军、京兆尹衙门全都出动了救火,连同相邻的人家,也怕连累了自己,担水的担水,扑火的扑火,还有怕伤了自家性命的,纷纷拖家带口地逃出了家门。
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逸王府的后门处,悄悄潜走了十几个人,还拖拽着几匹马。
仗着夜深难辨,又是后门背街少有人注意,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蹭到了城门口,又趁乱混出了城。
狂奔了不知多久,直到回头时再也见不到大周帝京城的轮廓了,于辅尧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急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所剩无几的十几名护卫也都随之驻足。
“尊主?尊主,您可还好?”他拉住宇文承吉的马,担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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