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跟他说话,继续向里头翻了个身。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往鼻子里钻,曾献羽习惯用这种东西,夹杂着沉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带着他个人烙印的气味了。
曾献羽心知方才在外头的一番话一定是戳到她心里去了,每次跟她怄气都后悔,后悔不该跟她说这些话,也知道说了无补于事。只是每次见了她依旧会说,恨她心里总是装着别人,从没有哪一时哪一刻把自己装在心里过。
不管她是不是情愿,伸手把她环进怀里,摩挲着她清瘦单薄的脊背:“我不在家,没人跟你致气。望着你能长好些,这样子瘦,生孩子的时候怎么撑得住?”
沈菱凤没说话,留给他的还是一个背影。曾献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她顺滑的青丝:“问你一句话,不想说也行。还是那句话,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丁点的伤心?”
沈菱凤沉默了一下:“时候不早,明早还要去校场点兵。早些睡吧。”她不想去回答这种问题,自己的手掌却在不经意间覆上隆起的腹部,心底却泛起一阵寒意,若是身后这个人不在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那真的就是自己期望看到的?说到底,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天底下最无辜的人。
曾献羽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郁,稍纵即逝。一直都在期待她的回答,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沈菱凤稍稍迟疑,或是说一句让他欢喜的话,即使是假话也是好的。偏偏,沈菱凤连这点假话都没有。说了假话,还是沈菱凤么?若她肯说假话,他何须对她如此情深?
“小姐醒了?”睁开眼,第一眼看到澜惠甜腻的笑容。透过绣帏,瞧见外头天已大亮。心底好像装着一件大事。只是说不出来。澜惠大概是昨晚想通了,又想到今日能够见到穆云,这么久的企盼,不论初衷如何。总是她想要的结果,并不是一件坏事。可是她,却没有一点欢喜,哪怕这件事跟她预想的一样,都没有太多高兴。
“他,走了?”微微迟疑了一下,沈菱凤任由澜惠给她笼上外衣。
“他?”澜惠也愣了一下,马上想起这是在问曾献羽:“是,五更天的时候,大人就起身了。带着人往校场点兵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吩咐奴婢跟锦弗两个好生伺候小姐,还很严厉对长史官和管家说,凡事都不许惹夫人生气,若是有人不听教训打死勿论。就连赵姑娘都被大人说了好大一通话,先前还以为大人会带着赵姑娘一起去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留在府里了。”
“让锦弗跟我出去,你在家守着,穆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这里的人他都不熟,你在家我放心。”沈菱凤心里好像十五桶水在那里,七上八下的。就是有太多的不放心,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叫人备车,我要到城门口去。”
“是出城吗?”澜惠赶紧给她梳洗更衣。她的脾气清楚得很,但是吩咐了什么,那就是立刻就办,根本不许有任何折扣在里头。
“别问了。”恼火地打断她的话,没有去穿澜惠给她准备好的衣衫。自行拉开衣橱,从里头拿了一件昭君色的长裙。外罩一件云白嵌着金边云锦斗篷。她很少穿这么出挑的颜色,总是要么淡黄要么浅绿的清爽,殊不知这种出挑的色调却让她娇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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