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女儿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虑这件事,便是女儿跟亮哥在一处,日久天长也是一样的。心中也会有不服,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自己嫁的这个人毕竟是心甘情愿的,到时候哪怕是心有不服,又能如何?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不好还能有个念想:换个人兴许比他好些,这样才给自己找来足够的乐子。”
这话还真不是假话,以前不懂,觉得父亲做事太古拙,凡是只要他拿定主意,就不许有任何人更改一字。只是细想想,哪有帝王家专宠一人的故事。到那时,亮哥身边左拥右抱,佳丽三千的时候,又当如何呢?不如及早抽刀,也免了日后多少不愉快。
连沈菱凤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说出这话。是为了让父亲老怀安慰,觉得这件事固然是有遗憾,只是看在一心是为了女儿的份上,便是有不好也好了。
沈鼎玢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记忆中的女儿,在别人面前应对自如游刃有余。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那都是首屈一指被人所瞩目。就是这样一个女儿,在自己面前,说话行事有时候就是娇惯得不成样子,有什么就有什么,所以那一次的不答应,才让父女俩积下了从未有过的深深怨忿。
“你不怨爹了?”沈鼎玢会说自己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女儿说出不恨自己的话,只是在官场纵横多少年的他,心中对这件事始终胆怯得很,生怕等不到这一天。想要问,问不出口。是他亏欠女儿一桩好姻缘,给女儿相中一个最适合做夫婿的人,却不让女儿嫁给她最想要嫁的人,难道不是女儿的遗憾?
沈菱凤点头,复又摇头:“恨过,有时候想起来会恨到心里。是您。让我跟亮哥这一生都不能再在一处。我为大婚预备那么多我跟亮哥都中意的东西,最后一件都不曾被用到。只是这样恨一生,您也是我爹。世上最疼我的人,只有您。我不好。您比任何人都担忧,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
早就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本事的沈鼎玢,位列百官之首,那么多人好话说尽,金银珠宝放于面前万般不动心。女儿这番话却差点惹得他老泪纵横。他的女儿不是那种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泪眼婆娑的无用女子。就算是不合心意,也会有她自己的生活乐趣。
好像她这样根本就不需要人操心,因为她会让自己过得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风光无比,天下再风光的女子都未必能够胜得过她。越是这样就应该越放心,没想到他跟宜王两个对这样的凤儿却是最不放心。她这样的不在乎,这样的刚强,不是为了给自己看,是为了给身边人看,告诉所有人。他好得很,不要人担心。她是个女儿家,若是男人早就放手了。
“你这样说,是让爹心里舒坦了,不舒坦的人剩下你一个。”沈鼎玢有点失悔,如果她从小不是被当作男孩的性子一样教养,说不定今日就会像个娇娇弱弱的女子。会撒娇也会泪眼婆娑,那样的话也就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怜惜了。
“我好得很呢,每天才不会让自己不高兴。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了,就是傻子。做不到利人利己,起码也要损人利己吧?”沈菱凤兴致盎然,随手拈起一枚八珍茯苓糕。撕成一条一条的,送进嘴里慢慢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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