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在堂上嬉笑说话,果然不多会儿,程果毅带了罗暮雪进来。
两人一进来,这堂上便觉一亮。
程果毅虽不甚英俊,却也生得端正,兼且身材高大,面上常带笑容,谈笑风生,令人观之则悦。
罗暮雪今日做客,又是郑重之事,倒是不曾穿一身皂色,也不曾穿戴盔甲,穿了一件藏蓝色暗花锦缎压襟道袍,系着暗金色腰带,越发显得肩宽腰细,走动间腰身修长有力,韧性十足,一头黑发随意盘了道髻,插了一根素金笄,黑发飘拂脑后,面容沉静,虽不及往日英武,却越发俊美,且金笄映着俊面红唇,竟有几分艳色。
几个女眷一时都有些面红,纷纷回避。
陆芜菱看得心悦。
这衣裳还是去年她给张罗着做的。果然穿上合身又漂亮。
程老夫人笑道:“通家之好,就不用回避了。”
程三奶奶便走了出来朝罗暮雪福了一福,但程大奶奶寡居,还是先告辞回自己院子了。
罗暮雪朝着程老夫人见了礼,致了谢,程果毅便笑道:“陆二姑娘,如今竟成了我妹子啦,不是你小子,我却哪里认这般出色的妹妹来。”
又对陆芜菱笑道:“既成了兄妹,往后有什么事,只管跟哥哥嫂嫂说,有你哥哥嫂嫂给你做主。”
被程老夫人笑骂了几句。
陆芜菱哪里知道当初程果毅嘲弄罗暮雪,劝他速速收了自己的旧日过节,还略有几分觉得他爽朗可亲,同给朱氏见礼一般给他也见了礼。
又说了些闲话,问了婚期,便定在十几天之后,是个好日子,陆芜菱自己都不知道婚期,一时被当众谈论,自然羞臊。
程老夫人笑道:“我的儿,你也莫羞,如今恰逢乱世,那等小节,大可不顾,你们定亲也快一年了,倒是快些办了的好。”又对罗暮雪说:“我也不做那讨人厌的。只提前两日将菱儿送来,在这里出嫁便了。我们这儿干娘义兄,也要为她陪送一份嫁妆。”
陆芜菱连忙道不敢,罗暮雪也谦逊几句,程老夫人道:“好歹认了这般好的女儿,难道便连一份嫁妆都出不起。”
罗暮雪和程家的关系,但还真不在这点钱物,他心想程家给陪送嫁妆也好,自己便是要贴陆芜菱,也终究不像,难免她心里不舒服,她亲姐要给嫁妆,不到时局平稳,也到不了,程家出份嫁妆,一来成亲时好看,二来陆芜菱手头方便,省得有额外花费,跟自己要钱时她不自在。
自己回头哪里寻个机会补还了程家便是。
当下宾主尽欢,罗暮雪和陆芜菱被留了饭,午后才回去。
他却不知道程家着实给准备了一副像样的嫁妆,虽无田庄商铺,却有整整三十六抬,虽然家具什物是临时买的,不甚好,但是头面珠宝锦缎布料,却是实实的好东西。
程家有钱,但珠宝锦缎之类大都失在京中老宅,未能带出来,这里的是哪里来?自然是那跟着程老将军的妾室多年在任上,下属和商人们孝敬的,多的是好东西,大都被这位如夫人收在房里,程老夫人自不屑要她的,却也不能纵容姬妾贱流如此,正好趁此机会同程老将军说:“……既然认了干亲,却要大方体面些,做足了,也让罗小将军和长盛王感激我们一二,只是如今逃到这里,有些东西花钱也没处买去,免不得要委屈了那位……”
程老将军对老妻素来爱重,常年不能相守,老妻独自在京中支撑,心里本就有愧疚,年轻时允诺过她决不弄出庶子女来,可是临了老了,也心软了,被艳妾哭求,不忍让她落胎,还是生了个庶子。何况这些年大儿二儿都为国捐躯,可怜老妻白发人送黑发人,几欲随去,虽说是为国尽忠,自己心里也仿佛也被剜掉了肉去,何况老妻?
总是自己不够看顾着儿子,让他们涉险了。
是以这次团聚以来,对老妻是言听计从,不忍让她有半点不悦,那如花似玉的妾,当年本是好人家女儿抬进来的,如今老妻把她当侍婢使唤,她对着自己不知哭了多少眼泪,程老将军也不肯为她对妻子说一句求情的话,反斥道:“服侍主母,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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