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暮雪沉默了片刻,便道:“芜菱,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仔细想想,这样说对我公平吗?若是我不把你当成人看,不把你当成妻子看,我会把整个身家都放心交给你吗?”
陆芜菱仍是仰起脸看着他,平静下来,道:“在我看来,很多男人其实都不把妻子当人看。”
罗暮雪失笑。“你这话好生古怪。确实,有人丧妻不久热孝重娶,也有人宠妾灭妻,更有贩夫走卒打骂妻子,甚至卖掉妻子的……可你觉得我会如此做吗?”
陆芜菱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是不会做这些事,可是你会觉得我没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事事听你安排就是,正因如此,很多男人一个接一个纳妾,让妻子在家管理妾室侍奉父母时,一点也不觉得妻子心里会难受。”
罗暮雪沉吟:“出嫁从夫……妒乃七出之条,看来你不是对我不满,竟是对圣人之言不满了。我知道你的脑袋里想什么……”他笑了笑,捏捏陆芜菱的鼻子,“这还没成亲,就成了小醋坛子,放心,我不纳妾,我有你就够了。我上无高堂,你也不用担心有人要给我纳妾,别人送的,我也一定拒绝,这还不成吗?”
“至于你说你自有想法主张……我知道,你读的书多,聪慧胜过世间男儿,非寻常巾帼釵黛,只是你总不能否认,这世上女子,平心而论,气力不如男子,胆量不如男子,见识不如男子,能干不如男子,便是你胜过了寻常男子,那你便该寻找比你更胜一筹的男子来庇护你。”
陆芜菱面无表情抬头看他,道:“那么,你自认为便是比我更胜一筹的男子?”
罗暮雪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自夸,随后却坦然道:“你读的书比我多,写诗作文自然比我也强得多,但论起世俗经济,领兵打仗,建功立业,除外役下,你当然不如我,我不敢说比你更胜一筹,却能于此乱世保护你平安。”
陆芜菱起初隐隐有点高兴,后来又有点失望。
高兴自然是因为罗暮雪说他不纳妾……就算再怎么说和自己无关,也是忍不住要高兴的。
失望……又为什么失望?其实他说的也不算错吧。
罗暮雪看她怔忪着,面色变幻,忽喜忽忧,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把她揪在怀里,捏她的脸,抬手便揉乱了她头发,咬牙道:“你还没完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想的!我对你好,你要不要对我好,想清楚便是,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你说我强迫你,我承认是我的不是,可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是只有这般行事,我不是把你当物什,一件物什再是如何的稀世奇珍,没有了,我也能活下去,也不必拿自己性命,手下性命去换!”
陆芜菱听出他说的言下意思便是没了自己他便活不了了……不禁晕生双颊,心也随之砰砰乱跳,又懊恼自己未免太好哄了。
罗暮雪抱着她,无奈说:“我是个粗人,你想要什么便跟我说,打个比方说你要觉着我不尊重你的意思,就明白说,我自会反省;你不想让我纳妾,也可同我说,你的想法便是离经叛道些,我也自会斟酌……”
陆芜菱低头沉思了片刻。
罗暮雪本不算善辩,但对着她,说的话却从来都是算数的,他说得似乎也很有理,他对自己不可谓不好,他诚心要同自己好好过日子……自己要想的不过是要不要对他好,要不要和他好好过……
他说有什么都可以商量,似乎除了方微杜,也没有哪个男子会这般待自己了……
而她心里,实际竟是愿意亲近他,而非方微杜……
这,不会是因为他得了自己的身体的缘故罢?
陆芜菱想起四皇子对自己又亲又摸,自己只觉得恶心,便排除了这个可能。
那么,自己是喜欢他了。
她为了自己的发现心跳得更快,一时甜蜜,一时痛苦,一时又犹豫:
他此刻所承诺时大约是出自肺腑,只不知道假以时日,是否能依旧如此……
但很快陆芜菱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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