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比起一个女孩子,月经初潮,身边只有一个异性,还在荒郊野外这么悲催的经历更加悲催的经历的话,阿零想,那一定是,除了以上这些皆有之外,那个异性,还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她的初潮,凭借着…血的味道…
单凭这一点,阿零就想去死一百遍再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车上!
只是想也只能是想想,在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殿下只是稍微愣了一秒,就重新把车开回了路上,目的地重新设成了附近有便利店的加油站,现在车正在路上开车,开得,无比平缓…
阿零只觉得,她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么悲剧的一天,前一刻殿下还在冲她发火,下一刻她就发生了那么窘迫的事,这下殿下是不能跟她发火了,但是她自己却气得好想吼两声,简直是太无语太悲愤了!
一刻钟之后,蓝灰色的跑车终于停在了一家有些简陋的便利店前,只是阿零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肚子疼得都脸色苍白浑身冒冷汗了,另一头昼焰行看看丫头这样也有些不知所措,下一刻阿零咬咬牙,一下开门下了车。
晚上十点过,没什么来的便利店里,营业员正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忽然门口一声响,猛得冲进来一个小丫头吓了她一跳,偏头一看人已经跑得没了影,再一看,人又冲了回来:“…请问卫生巾在哪里?”
营业员愣了愣哦了一声,扬手给指了个方向,看着小姑娘再次弯着腰一头汗的跑走,刚想发表一下腹诽,下一刻门却是又开了,营业员回头一望,彻底呆住了。
阿零跑到货架边,随手抓了一包卫生间跑回门口的时候,营业员还盯着门边的黑衣男子发呆,看着他一下皱起眉来开口道:“就拿好了?好好选了么?”
营业员这才回过头来望向了满头大汗的姑娘,愣了愣大吃一惊,原来大帅哥和小丫头是一起的?!
“…嗯…就这个就行…”阿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把卫生巾往柜台上一放只想马上结账了走人,下一刻身侧却是突然伸来一只手臂一下把桌上皱巴巴的卫生巾拿了起来,阿零和营业员同时愣住了。
昼焰行拿着卫生巾看了一眼包装袋,然后开始翻手机,便翻边回眸再往那包装上瞥一眼,整个过程中阿零和营业员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鸦雀无声,过了片刻似乎是没看到要找的东西,昼焰行皱眉开口:“这个卫生巾好么?”
啊…啊?营业员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额,还,还可以…”她还能怎么说,卫生巾啊又不是大白菜,好不好的标准是什么?
只是这个答案显然人帅哥不满意,皱着眉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网上说这个牌子的最好,有么?”
营业员愣着一看,七度空间,摇头:“没有…”摇头的时候晃眼一看帖子标题——适合少女用的卫生巾品牌…更加愣住了。
这个营业员看着很傻,昼焰行很没耐性:“那你们有什么?放哪儿在我自己去看。”冷冷一句话语气很不好,营业员吓了一跳忙指了个方向,下一刻人扭头而去。
嗷嗷嗷,大帅哥,帮女朋友挑卫生巾?!
嗷嗷嗷,她一个孤家寡人,大晚上的守着一个破便利店,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大帅哥帮女朋友挑卫生巾?!真是没有天理啊啊啊!
营业员不断腹诽,却又不太敢找一脸病容的阿零搭话,小姑娘一看就是痛经,而且情况很糟糕,已经痛得完全直不起腰来,她看了看还是有些不忍,开口嘱咐了一句:“以后啊不要贪凉吃冰的,喝喝红糖水,捂一个热水袋,痛经还是体寒,要从根本调理才行。”
营业员说得慢条斯理,阿零忍着疼点点头,不愿说话,这会儿比起之前在车上更疼了,而且身下湿漉漉的她还穿的裙子,阿零时不时往下看一眼,生怕血顺着腿就这么流下来…其实她对月经并不陌生,身边的女孩子们很多初一初二的时候就来例假了,她已经是属于很晚的了…
便是这么想着,下一刻就听见身后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一包夜用卫生巾,两床小的毛巾被,一个热水袋,一包红糖,一个保温杯,居然还有一盒内裤…短短的时间内,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全部找齐了放到柜台上,营业员再次抬眼盯上面前这位神色冷淡的大帅哥,这一次眼神里带起了不一样的情绪——这位帅哥,刚刚一定是去查了女生经期注意事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嗷嗷嗷小姑娘,你痛经我也不同情你鸟,因为尼玛实在太幸福了有木有!
从便利店出来,外头的夜风带着海边特有的湿热,阿零换了干净的裤子垫上了卫生巾,连热水袋都捂上了,这个时候枕着车上的抱枕被安置在了后座上,躺着裹上了毛巾被,虽然肚子还是疼得一搅一搅的,心里却舒服了不少,看着身前正弯着腰帮她掖被角的她家殿下,只觉得心里软软的连眼眶都有些湿起来。
下方那淡淡望上的眼睛里带着柔柔的光亮,看着湿漉漉的让人忍不住心软,“还很疼么?”昼焰行伸手拂了拂阿零的刘海,把那里的汗水擦掉,洁白的额头露出来之后丫头看着更加乖巧可爱了,他看着淡淡弯了弯嘴角。
那抹笑容中,阿零亦是抿唇笑了笑:“殿下这次出去,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昼焰行这次的“出差”,其实是去探查一个人的下落。当年通过夙埕提点,昼焰行得知了灵鸢有一个师兄,之后就一直在查找那人的下落,只要找到了当初让灵鸢转世的人就能解答他们的所有疑惑。只是当初越山一派在灵鸢死后就已衰败,所有的门众都不知所踪,昼焰行却是觉得当年灵鸢的神弓会出现在百里门并非巧合,近日正从这个方向入手进行调查,这一次出去,也是去了青州。
只是当年的百里门在那场大火中毁坏得一干二净,已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文献记录。从百里容笙那里可以问出一些情况,但是昼焰行直觉百里容笙绝并没有对他们完全坦诚,线索一条条断裂,似乎调查再一次陷入僵局。
“人这么难受,就不要再多想其他的问题了,”下一刻昼焰行伸手在阿零的鼻子上捏了一把,笑笑开口:“其实我今天过来接你,并不是因为生气你回家晚了,你在我出差的时候喜欢出去玩我早就知道,并没有很生气哦。今天过来,其实是因为这边滨海大道明天有仪式今晚十一点要封路,我正好提前回来了,就过来了接你了~”
一句话,淡淡含笑说来,青黑的墨瞳里亦是含着笑意看着清亮透彻让人移不开眼睛。阿零反应了一会儿,才分析出来自己是被殿下骗了,他装凶骗得她一惊一乍的,现在笑得那么开心也一定是因为想起了她之前挫兮兮的样子乐着了…这么想着,阿零却也生不起气来,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但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嗯,所以一会儿再往前开一点之后我们下高速,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听着轻柔的声线,阿零终于明白那红糖和保温杯的作用了。
“嗯,”阿零点点头,又想了一想,“那其实阿福也没有出卖我对不对?殿下你根本就是本来就要来接我的,却故意这么乱说…”
呵呵,话音未落,却是一声轻笑,单手撑着座椅从高处俯看而下的某殿下终于偏了偏头咧嘴笑开来,那抹笑容带着些狡黠的孩子气,一脸的我就等着你问呢,伸手点上了阿零的鼻尖:
“没有哦,夜福是真的出卖你了,而且不止这个,其他的秘密,也都说了哦~”…所以以后,你再也不要跟他有秘密了,什么,都不许瞒着我了知道么~
——
那一夜,混混沌沌的在车上睡了一觉,午夜时分到达的那个小镇旅店,甚至称不上是个酒店,只是一家有些旧旧的招待所,里头的灯光有些暗,卫生间看着也不是太干净,床上的床单被套看着倒是挺白的,却完全不是殿下平日里用得那种材质,在家里在外面都见惯了殿下的标准的阿零有些担心,这个地方根本不是殿下能忍得下来的条件…
结果却是一切都很顺利,殿下没有抱怨过一句话,甚至在发现房间里没有热水壶的时候,脸色都没变一下,就下楼去找老板要了一壶热开水来,给她泡了一杯红糖。阿零坐在床上,手心下摸着软软的却也旧旧的被褥,有些愣愣的看着她家殿下在身前神色淡淡的忙前忙后,那种感觉恍恍惚惚的难以置信,迷迷糊糊的有些想哭,那一刻,便仿佛看到了光阴潆潆流转,生活琐碎平凡却又让人珍惜,点点滴滴,幸福沁入,占满身心,这一刻所有的感受,便是她拥有的,永远。
忙碌到了最后,终于和衣而卧,相伴入眠。波折了一天,阿零早就累坏了,肚子上捂着的热水袋让肚子好受了很多,却也让她热得冒汗,昼焰行稍稍离开了阿零一些躺下,帮她塞了塞被子,确定了这样的阿零是最舒服的状态之后,缓缓阖上了眼睛。
窗外,树影轻动,市郊的小镇入夜之后一片宁静,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银白一地映衬着摇曳的树影,光影交错间呼吸浅闻,缓缓的,入了一场梦境。
那是重山之巅,云雾之上,虚无缥缈的云絮丝丝绕在山间,山中绿树如茵,芳草萋萋。如巨冠一般枝叶繁茂的大树之上,一黑衣少年斜倚在树干之上阖眼小憩,金色的初阳穿透云层,如薄雾般轻轻笼上少年如画的眉眼,清幽的山风绕过花叶,如纱幔般柔柔拂过少年如墨的青丝,下一刻,却是有一阵欢快的声音在树下响起,说阿一,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叫夜清衡,你听见吗?听见,了吗?!
嘹亮的一声响,甚至惊飞了树冠的灵鸟,一声声叫问惹得树上的少年终于忍不住皱眉,睁开了眼。那一刻,一双灿若星辰的鎏金竖瞳映上骄阳,那一刻,阳光都似被那抹华彩惊了一惊,一瞬黯去;下一刻,那双冷若冰霜的鎏金竖瞳掠过微风,那一刻,风声都似被那抹冷色冻了一冻,一瞬凝结。便是这样一双眼,微微侧目淡望而下,凝上了树下之人澄净的容颜,半晌,才听得一声回应,声线奇异,而微冷:“为什么?”
衡,这三个字,每一个都特别好听,写下来,也非常好看!”那样一个回答,合着欢呼雀跃,和那抹璀璨冷意,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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