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不太好,他可没办法像爷爷八莱那样,给他无忧生活。
灵根好了,他这个老子的,一辈子可能都摆不起老子的谱。
所以,他和谢地都娶了,就他还是单着。
那侍女怀了他的孩子,求向他们的时候,他和弟弟还想看好友笑话。
没想到,他只是在那里呆了半天,傻愣愣地问,他真闹出人命了?
然后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要不是他闲着无事,把该查的都查过了,还招架不了他呢。
可是他们通完话才多长时间,他就差点死了?
“那八莱长老怎么会……”
“帮严家爵重聚仙婴可不容易,原本是慈航斋拂梧前辈追杀殷晔,可是那家伙与域外馋风的绝辅大人搞到了一起,八莱长老原本一直没追上,可最后绝辅还用言语刺激他,然后,他大概用了燃烧仙婴的秘术,抱着殷晔炸了。”
说话的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听说那一片的山头,全都炸平了,绝辅的神核都掉了几个,拂梧大师虽然在最后,可也受到波及,受了伤。”
啊?
所有听到的人,全都傻了眼。
刚刚到仙盟坊市,想要打听消息的赢四,默默祭撒了一杯酒。
然后连仙客来的掌柜,都叹息着跟大家一起,默默祭酒。
只不过谁祭谁,大家心里清楚。
……
卢悦今日多写了两份往生经。
凡人羡慕仙人,都说仙人是得大自在的人,可事实上,仙人也是人,也一样的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平时,因为修炼所以压制了情绪。
“写好了?”拂梧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师父,您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小伤,八莱要去炸人的时候,其实顾忌了我。”
要不然,一个大罗金仙的自爆,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小伤,“令则说,你心情不好,是因为八莱吧?”
“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就是……有些难过。”卢悦慢慢放下笔。
“是因为殷晔和绝辅为你而来,你觉得,他们是受了你的累?”
“没有!”卢悦不是自己找虐的人,“八莱长老的经历,造就了严家爵就是他的死穴,他只要一天还是仙盟长老,可能就逃不过今天的命运。”
拂梧:“……”
她很高兴,徒弟不是那种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找问题,让人头疼的功德修士,“你说的对,其实我也很难过,虽然我不认同八莱的做法,可是那是他的选择,那样的选择,于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
有时候,人一旦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生——不如死。
“做为仙盟长老,做为威威赫赫一生的人,没了严家爵那个心灵寄托,他不能容忍自己活在别人的指责之中。”拂梧叹口气,“所以,轰轰烈烈才是最好。”
卢悦点头。
“问你一个问题,‘悦’这个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卢悦一愕。
“悦!平安喜悦,开心快乐!”
拂梧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这个字的寓意非常好,师父希望,你能记着自己的名字。轰轰烈烈,能让别人记一时,可是留给至亲的,却是永远的伤痛。
严家爵临死的时候,说他有孩儿了,其实是希望给八莱活下去的勇气,可惜,他钻进了解不开的结里,那结中,有名有利,独独没他自己。”
卢悦默默听着。
“人生百味,淡——才是最真。”
拂梧无法解开功德修士的宿命,又无法用佛法跟她说话,可是宁折不弯的性情,她也很担心,“你还小,上面有我,有纪长明,有三千城,有慈航斋,甚至仙盟也一样是你的靠山。
八莱的选择……,你要引以为戒!”
啊?
卢悦嘴角抽了一下。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卢悦老老实实。
“听见了就好。”拂梧瞄瞄她新写的两篇往生经,在心里叹气,“我今天心里很难过,虽然知道,八莱的选择,对他来说可能最好,可是还是忍不住地难过。”
英雄没路的凄凉,佛法也渡不了。
“他的智计,在一众仙盟长老中,很是不凡。若是留着性命,好好做事,其实能杀的,何止是殷晔?”
拂梧亲眼目睹了严家爵和八莱的死,再回来面对徒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种慌慌的感觉,她是知道卢悦生平的,这丫头,被人劫持的时候,据说还曾以死要挟仇家。
“还有严家爵。”
她坐在那里深深叹息,“相比于他的性命,八莱其实原本不在意自己的污名。”
他要是在意,就不会不顾仙盟长老的身份,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不管不顾地只救他孙子一个人,“更何况,殷晔又被我叫破了,大不了,我们多出点血,大不了,再多拿几个天蝠换他的命就是。”
虽然这样,会把八莱的一世英名毁了,可他们真的不用死。
拂梧揉额,这些话,原本不应该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当年,西门韵背出佛门,非要跟破岳那个渣男走,我曾经把他们拦住不下于三次。”
“……”卢悦看不见,可是却能听出师父的伤心,“您把破岳打了,可是舍不得韵姨?”
“……对!”
拂梧一口把茶饮尽,“第一次,我当着西门韶的面,把破岳打了,她在旁边苦求,后来两次,我再打他的时候,就背着西门韵了。
临走的时候,我跟那个蠢蛋说,活着,哪怕活得像条狗,也得给我活着。”
然后西门韵就带着九命在三门滩活成了那样?
卢悦后背冒汗,在师父面前,莫名的心虚。
“我说了那么多,那个蠢才,都不知道多用点心。”拂梧的放下杯子,“慈航斋关闭山门,我们一时无法助她,她难道就没朋友?卢悦你说,她在三门滩活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在插我们的心?她把朋友又当成了什么?她等于硬生生地逼着大家忘恩负义”
“……”
卢悦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你应该比那蠢才聪明吧?”
拂梧突如其来的话,让卢悦真不知道怎么答?
“师父,我聪明着呢。”她硬着头皮,“而且我跟别人不一样,最怕死了,唐舒那天来,我还跟她击掌为誓,逼她以后当我靠山呢。”
卢悦觉得她肯定不会像西门韵那么傻,“在天裕关遇到蓝灵,我当场就求她,逼得她求申屠欣,帮我躲开破岳的查找。”
她求人最溜了。
“师父,您要想教训韵姨,就去教训吧!”她朝师父讨好地嬉笑,“您不能只当着我的面,即教训她,又教训我。”
有罪大家受,她才不一个人撑着呢。
“师父,您这么聪明,我是您徒弟,我能差了吗?肯定不能吧?”
卢悦觉得她今天挺冤的,相比于八莱的死,她的难过,可比师父少多了,毕竟她只是写了两篇天天写的经,而师父的样子,明显是受刺激了。
“在渥河感觉不对的时候,我当时就用万里传讯符,跟纪师父求救了,不信您问他,我说,纪长明,我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拂梧:“……”
她站起来,啪的一下,敲到她脑袋,“行了,我还有事,你休息吧!”
听着师父的脚步声远去,卢悦有些懵!
半晌她才揉了揉被敲疼了的地方,决定等姐姐回来,把她也敲一顿。
……
时间如流水,殷晔的死和绝辅的受伤,让仙界难得地太平了一段时间。谷令则无所事事地在慈航斋混了大半年,终于被卢悦嫌弃,踢回了三千城,
因为某人打小报告,害她被拂梧师父和纪师父轮番说教半天,卢悦也没带她走后门,泡落水涧。
送走帚木、浮枷几位大师,白天写经,晚上靠菩提树休息又成了一种规律,不知不觉,一晃就是十年。
算着时间,只要飞渊过来,她能放一个月的假了。
卢悦很是期待!
咚!咚咚……
响进禁制的拜山大钟敲响的时候,她就知道,师弟来了。
身为一代鲲鹏妖王,被慈航斋上下都嫌弃的妖族,飞渊明白,如果他悄没声息地过来找卢悦,等着他的,绝对是拂梧大师的棒子。
“阿弥陀佛!”
钟响九下,可是等了半天,却只有青莲一个人迎了出来,“飞渊道友,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梅枝师伯的好友,飞渊不能不给点面子,“在下十年前就跟拂梧大师说过,要带卢悦出去休息一段时间。”
青莲点头,“师伯说了,你随我来吧!”
慈航斋上下,知道是他来,各干各的事,拂梧师伯甚至还说,不用管他,让他等着。
其实青莲也不想接,只是泡泡拿梅枝要挟她,再加上卢悦也确实应该休息一段时间,她才不得不来。
“卢悦今天的墨已经磨好了,所以,你恐怕要等到晚上才能见了。”
啊?
飞渊心心念念就等着今天,为了今天,都不知扳了多少次手指头。
为了表示诚意,他等在山门,特意等着她们早课过了,才敲的拜山大钟,急得早就不行了,“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卢悦常常写经,这样一下子让她掐断,肯定也不适应,所以……我的意思是,把今天要写的带着,正好不适应的时候,拿出来用了。”
青莲:“……”
她听到了拂梧师伯的冷哼声。
“咳!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呢?”飞渊一下子急了,扬声道:“泡泡,跟卢悦说,今天是八月十六,仙盟的蓬莱阁只有在这天才会放出蓬莱大宴,我十年前就订了位子,再不去,就要被别人抢了。”
啊?
“去去去!”泡泡和九命在山门前,露出小脑袋,忙不迭地帮卢悦答应了,“也带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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