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一打,运河还要断些时日,一过兵灾,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大伙要损失多少进去。
不过想到这里,众人又是觉得奇怪,赵字营那几个头目虽然年轻,可做事都是稳重周全,自家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能想得清楚,他们就想不到这个后果吗?
赵字营的确强悍精锐,还曾经吓走了马冲昊纠集的两千精骑,可如果朝廷真要会剿,那就是十万百万大军蜂拥而来,赵字营还能挡得住吗?
如果挡不住的话,这清江大市?这酒坊?还有徐州的盐市、集市?还有这赵字营的产业?
想得深一层必然会想到这里,不过想到这里之后,很多人都是下意识的晃晃头,上次马冲昊折腾那次大伙就这么想了,结局怎么样,都被割下一块肉去,这次还是谨慎点吧,不分出个结果来,还是少做决断的好。
不想这个,就想到自家接下来要受的损失,想到这个就是头疼心疼。
仓库大使连平安那边已经是聚集了不少人,凡是觉得自家身份地位足够的角色,都过去凑在一堆,想要彼此有个商议。
连平安面如土色,他这边不光是有自家的生意,还有官家的事务,如果漕粮出了岔子,他必然要担责任,而且他的身家性命都靠着大明这边,如果赵字营真要扯旗造反,他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想到这个也是胆寒。
正琢磨的时候,那边却有个听差模样的年轻人跑过来,将连平安叫了过去,大家顺着看,发现却是户部分司的那位员外郎也来了,这位大人比连平安更是紧张,好歹倒是有来这边的胆色,可也没敢穿什么官袍,只是便装。
有眼尖的能看到那边的景象,连平安和那位员外郎的脸色都难看的很,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怎么不见官兵?”有人喃喃说了句。
这话才说完,立刻被几个人鄙视的看过来,说话这位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讪讪的一笑,不在出声了。
淮安府城山阳距离这边很近,山阳秦守备带着千把官兵,可这千把官兵连武馆的江湖人都不敢碰,哪里还敢和赵字营力量碰,吃亏都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据说那秦守备手里真正有本事的青壮能手,都在赵字营那边讨一口饭吃,秦守备也乐得无事,放心大胆的吃起了空额,至于和赵字营对抗,还是省省的好。
说到这里,倒也有敏锐的人看出些古怪,小声嘀咕说道:“那边好像是团练,不是家丁。”
赵字营在清江浦的时间久了,家丁和团练的区别大家也能分辨的出,看出这个分别之后,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对,按说截断运河这样的大事,不该用团练来做,怎么也得出动家丁,这赵字营做事,是不是太轻忽了些?
正议论纷纷的时候,场面突然安静了下,外面依旧喧闹,最核心的豪商圈子那边却静了些,然后外面才发现不对,仔细看过去,却看到一位穿着纺绸长衫的中年人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更有眼尖的还注意到,连那边的户部员外郎和连平安都看向这个中年人,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大的派头,清江浦有这号人吗?
“周总管,这位就是管着云山行和清江大市的周大总管,赵进手底下数得着的人物,怎么他也来了?”
“今天这场面就是他做下的,有什么不敢来的?”
“这话说得外行了,在清江浦管着赵字营刀兵的是董六爷,你知道为啥排行第六吗?”
边上人议论纷纷,闲人悠闲,倒不觉得会动刀兵什么的,他们在这里看着平日里少见的大人物们,议论的兴高采烈,场面也跟着喧哗起来。
正说着,那边连平安却快步朝这边走来,边走边挥手吆喝说道:“无关人等都赶走,不走的直接丢河里去,看着心烦。”
他这边发话,其他豪商也都是会意,各自吩咐手下随从赶人,不过众人在赶人之前却都看向站在河边的周学智,等到周学智那边微微点头,这才放心动手,还有人心下对连平安不满,从今以后,最起码几个月半年的,这清江浦说话最管用的两个人就有周爷了,你不问他就清场吗?
却没想到连平安走到周学智跟前恭敬作揖,然后陪笑着说道:“周兄先稍等片刻,等这边清静了再说不迟。”
说完这句,却变了脸对边上吼道:“还在那里傻愣着作甚,还不弄凉棚桌椅茶水点心过来,就让周爷在这里被太阳晒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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