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四十岁年纪,看着平常人模样,脸上有油光微胖,盐市上的商户大多这个样子,倒是没什么稀奇,他的仆役也是这个年纪,面白无须,低眉顺眼。
那商户脸也是白的,不过却是那种惊吓后的惨白,被赵进打量几眼后,身体都开始抖个不停。
还没等赵进发问,这商户自己先忍不住了,颤抖着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头,带着哭腔说道:“进爷,您老一定是进爷,小的也是被逼无奈,这次来不是小的主使,请进爷明察,请进爷饶命!”
没人理会他的哭喊求饶,大家此时都看向那个没有跪下,镇定自若的随从,到这个时候,任谁也能看出这位随从不对劲了。
“其实是咱家要见进爷,可咱家若是平白过来,进爷未必会见,所以拐弯找了个法子,遮遮掩掩的,还望进爷莫要取笑。”那随从缓声开口,声音尖利,带着几分阴气,却是个阉人。
赵进和王兆靖对视一眼,都觉得古怪,但同时两人都知道,王友山谋反被抓的蹊跷和古怪,马上就要有答案了。
“这位公公怎么称呼?”赵进沉声说道,那阉人身后的牛金宝上前走了一小步。
“咱家姓任,任道黑,爹娘不识字,请人随便起的,咱家是山东鲁王府熊公公身边的听差,见过进爷了。”这位任公公自报姓名来历,躬身行礼。
“鲁王府”,赵进的眼睛眯了下,朗声说道:“任公公这么远过来,想必不是游玩的,说说来意吧!”
看这个任公公的谈吐和气度,在山东鲁王府想必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但赵进根本不在乎,也不安排座位之类的招待。
那任公公对此也不在意,神情自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变化,只是笑着说道:“先让这位宣员外走吧,咱家求见进爷,总得找个人引路,这宣员外和王府产业有些关联,顺便就找上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跪地磕头哭告的那个商户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看,赵进摆摆手,这商户如逢大赦,又是磕了几个头,急忙跑了出去,接下来内卫队肯定要查这人的底细,现在也没必要去计较什么。
“说吧!”
“进爷,我家熊公公在京城是有根底的,东厂管事的几位公公,和我家熊公公都是出自同门,平时书信往来也是不少,前些日子可巧知道一件事,说是进爷结义兄弟王兆靖的父亲王友山,就是在都察院做御史的那位,居然因为牵扯谋反被东厂拿了,熊公公想,山东和徐州距离这么近,大家也算是乡亲,该帮的忙总要帮,就派咱家过来问问。”任公公不急不慢的说道,他的官话带着些山东口音,不过也很地道。
“你说你是山东鲁王府的,可有什么凭证吗?”赵进却转了个话题。
那任公公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和告身文书,王兆靖伸手接了过去,皱眉验看之后点点头,开口说道:“应该是真的。”
赵进眯了下眼睛,他对这个阉人没有一丝的客气,不过对方却涵养不错,这也是有备而来的样子。
“你想怎么帮?”
“我家熊公公和东厂那些人熟,知道那几位公公是钻进钱眼里的,而且听说王御史牵扯谋反的罪证颇为确凿,活动起来肯定不容易,花费也大,熊公公那边大概估算了下,进爷这里把盐市和酒坊抵押了,差不多也就够了。”
王兆靖脸色变得通红,盯着这任公公的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赵进则是面色沉静,上下打量这宦官阉人。
“任公公这话说得委婉,赵某是个粗人,想得不一定对,任公公所说的,是不是你们联络东厂的人抓了王御史,然后让我们拿银子去赎人,这盐市和酒坊就是赎人的银子,是不是这个意思?”赵进开口问道。
“进爷何必说得这么直接,这岂不是伤了彼此的和气,不过,我家熊公公也说了,现在事情还压得住,无非就是抓进去呆几天,也没有拷打逼问,事情了结,把人放出来,直接回徐州享福就好,可若是拖久了,那就真朝着谋反谋逆的罪名办下去,几位没在京城呆过不知道,那东厂的大牢就是阎王殿,任你铜浇铁铸的英雄,在里面也得服软低头,王御史清贵人物,何必遭这个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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