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琪不由觉得好笑,转身端起朱彤手里的汤罐倒入碗中些许,放在手里晃了晃,又缓缓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向林薇:“那你就看看我敢,还是不敢。”
林薇惊得后退几步,眼珠飞快滚动几圈,又定定地落在徐砚琪身上:“你若杀了我的孩子,戴郎一定不会原谅你,他会休了你的!”
“是吗?”徐砚琪勾了勾唇,“谢谢你这般为我着想,不过这汤你还是要喝下去的。”
说罢她对着芷巧使了使眼色,芷巧和朱彤立刻走上去一人拽住林薇的一只胳膊,徐砚琪上前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双唇,顺势将手里的汤药灌入林薇口中。
林薇喝了药后无力的跌在地上,目光中夹杂怒火,话语几乎是吼出来的:“徐砚琪,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徐砚琪将手里的药碗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着林薇点头:“我等着。”
说罢率先便出了院子,芷巧和朱彤见此也忙跟了出去,独留林薇依然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眸中透着狠毒。
徐砚琪,你以为你是徐知县的女儿便可无法无天了吗?我林薇可不是吃素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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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徐砚琪面容平静地闭目而坐,好似刚刚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朱彤有些不安地开口:“小姐,我们就这么喂林薇喝了堕胎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太……”
朱彤说到一半突然止住,徐砚琪缓缓睁开双目瞥了她一眼:“你想说我太残忍?”
朱彤面色微惊,忙低下头去:“奴婢不敢。”
徐砚琪突然笑道:“其实,那真的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补药而已。”
“补药?”芷巧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徐砚琪,明明是自家小姐亲口吩咐让她和朱彤准备堕胎药的,如今怎么就……就成了补药了?
徐砚琪道:“那药今天早上我已经亲自给换掉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毕竟无辜,让她亲手杀害一条鲜活的生命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的。
“既如此,我们又为何要去跑一趟呢?这样岂不是让那贱人得意?”芷巧还是不明白。
朱彤却是有些了然了:“小姐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不过我看今日之事过后她肚里的孩子怕是也不保了。”
徐砚琪眸中露出一抹赞赏,朱彤这丫头倒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
芷巧依然云里雾里:“哎呀,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就听不懂。”
朱彤笑着提醒她:“刚刚你拉着林薇让小姐喂她喝药时用了多少力道?”
芷巧认真地想了想:“好似是没有多用力的,应该是那女人见挣扎也没用索性便放弃了。”
朱彤道:“天下父母心,有哪个母亲在腹中的孩子有危险时不会拼了命的护着?林薇妥协的未免有些太快了。”
这次芷巧算是有点儿明白了:“我知道了,那贱女人定然是想借这件事让姑爷给她出头,如果她失了孩子,姑爷一心软兴许就能让她进戴家了。”
这么一想,芷巧更是觉得气愤了,“为了做个妾室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朱彤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脑子总算开窍了。”
芷巧接着道:“我看之前那个婆子后来也不见了踪影,想来八成是在林薇的暗示下去找姑爷通风报信了。如果姑爷赶去了,却发现林薇没事,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你们又怎么觉得林薇肚里的孩子还是会不保?”
朱彤眸中的讥讽一闪而过:“小姐难得给她送药,林薇定然觉得这是对付小姐的绝佳机会,自然是要拼上一把的。纵然是……纵然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也要让姑爷彻底厌恶了小姐。她自以为抓住了可以扳倒小姐的时机,却不知早已落了圈套。”
朱彤说着不由看向一直淡笑不语的徐砚琪,自小姐苏醒后竟变得比之前更聪慧了。果然,女人的智慧都是被逼出来的。
“那如果姑爷真的误会是我们小姐下的手怎么办?”芷巧又问。要知道,姑爷平日里最听那女人的话了。
“林薇自己肯定不会买什么堕胎药给自己预备,身边的婆子又不在,为了在少爷赶来之前把孩子打掉,定然会亲自去最近的药铺买药,到时候我们找了药铺的掌柜问话,还怕姑爷不相信?”
芷巧一脸崇拜地看向朱彤:“你怎么能想得到这么多?”
朱彤忍不住轻笑:“这可不是我想到的,我也是根据刚刚的情况胡乱猜测。若说厉害,也是我们的小姐厉害。”说完又转首看向徐砚琪,“小姐,奴婢分析的可对?”
徐砚琪笑着点头:“朱彤心思灵巧。”
芷巧歪着脑袋看向徐砚琪,突然道:“小姐和从前很不一样了呢。”
徐砚琪挑眉:“是吗?怎么个不一样?”
“小姐比以前更聪明了。”芷巧说完又觉得不好,又补充道,“不对,小姐以前也很聪明,只是现在更聪明了而已。”
“对了小姐,我们现在去哪?”芷巧又问。
徐砚琪道:“回徐府,也许久不曾见过爹娘了。”
芷巧眼前一亮:“对了,我们回徐府,有老爷和夫人罩着,就是姑爷想包庇那贱人他也不敢把我们家小姐怎么样。”
徐砚琪抿唇淡笑,掀开窗帘看向外面,此时正值初夏,景色正好,她回首对着芷巧和朱彤道:“这马车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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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徐砚琪和芷巧、朱彤三人不急不缓地走在清原县的大街上,看着街上的行人以及脚下的青石子路,崔玥觉得换了身份后纵然是曾经走过的道路,如今再走时也和以往不同了。
然而,夏日的天气总是那般阴晴难测,刚刚还是烈日灼灼,转眼却又乌云密布,整个天空好似泼了墨汁一般黑压压的一片。须臾的功夫又电闪雷鸣,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路上的行人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芷巧不悦地皱眉:“哎呀,天怎么说变就变,早知道就让车夫跟着我们了,一会儿下雨了我们赶不回去可怎么好?”
徐砚琪看了看头顶环绕的乌云淡笑:“你不觉得雨中漫步也别有一般滋味吗?”
“啊?”芷巧还在愣神却见徐砚琪和朱彤已经款款向前而去,她急的慌忙跟了上去,“哎,你们等等我呀!”
三个人依旧不急不缓地走在街上,朱彤偶尔和芷巧玩笑几句,彼时徐砚琪总是抿唇淡笑。不过那笑容极浅,似是并未到达心底。朱彤忍不住轻叹,自她家姑娘醒来之后,她的笑容便总是这般浅淡虚无,再没了曾经的纯真俏皮,发自内心的笑容。
正走着,却听得前方的胡同巷口传来阵阵吵嚷之声:
“猪肥,大傻瓜!猪肥,大傻瓜!猪肥,大傻瓜!”
徐砚琪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前面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
“小姐,不行的。”芷巧慌忙上前拦住她,有些无奈的劝慰,“这天马上要下雨,我们还是别凑热闹了,赶快回去吧。”
徐砚琪却是并未听劝,而是径自提起裙摆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见前方的一个胡同巷里,一群小孩子正蹦蹦跳跳的对着里面扔石子,想来是哪家的孩子被这群小崽子们合伙欺负了去。
“你们在做什么?”徐砚琪不悦地对着一众小孩儿呵斥一声,那些小孩闻声吓得纷纷四下逃窜,瞬间便没了影儿。
顺着众人投掷的方向望去,却并不似想象的那般是个孩子,而是个大人,且是个男人!
那人如今正蜷缩在墙根,随着一颗颗石子砸过来,他疼的用两只胳膊抱住头部,整张脸埋在膝盖上,倒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小姐,这人好似是怀宁侯府的大少爷朱斐,脑子不太好使,所以常被一群孩子欺负。”芷巧走上前去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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