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者驿站外的一个山坡上,科恩懒懒的躺在潮湿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双眼无神的看着空中黑压压的乌云,内心深处正激烈的碰撞着。自从卡特族长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后,一路走来,科恩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改变着,特别是对力量的渴望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意料,从雷切尔与亚历桑德拉的死斗,乱石峡谷米娅的死,月牙湖隶属永生之獠牙的传奇斗者,这一切都深深触动着科恩的内心。
“我需要力量!”科恩举起右手,张开五指仔细地看着掌心的纹路,他隐约记得当年一名拜访精灵之森的游者告诉过他,掌纹里能看到每个人一生的经历和未来,如果当你为了未来而迷茫时,不妨仔细看看那曲折多变的掌纹,再想想你自己的人生,一定能给你带来感悟。而此时的科恩,在掌纹中看到的却全部都是迷茫和质疑。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科恩的内心也被虚荣包围,能以一己之力挽救众人的性命,得到大家的认同和赞许,那份荣耀的光芒的确可以掩盖一切的真相。
可当科恩冷静下来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油然而生,虽然科恩相信族长卡特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可那出现在脑海里冰冷的声音,那隐隐带着一丝熟悉感觉的冰冷声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如此轻易的控制自己的意识,这一切让科恩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的不舒服。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雪露那清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科恩身后。科恩愣了一下,潜意识的站了起来打算跑开,他只想静一会,他觉得身边发生的一切正演变成恐惧渐渐摧毁他薄弱的意志,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境永远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这是科恩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对未知的恐惧,会导致一个战士的懦弱,这是每一名战士的耻辱。
“逃避并不能缓解你内心的痛楚,科恩!”雪露的话让原本打算逃跑的科恩定在那里,犹豫片刻后,转身朝雪露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熟悉的一切突然间就变的如此陌生,陌生的让人莫不着头脑,我甚至怀疑这就是一场梦,一场不会醒来的梦。”科恩说着双膝缓缓跪了下去,两只紧握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半弓着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雪露叹了口气,抱膝坐在科恩身边的草地上,那湿漉漉的地面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看看科恩,再度叹了口气,说道:“当每个人遇到逆境时,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能直面惨淡人生迎难而上的强者的确少之又少,我不善于开导人,我宁愿面对一个伤痕累累行将就木的伤员,也不愿意去开导一个走不出人生困境而垂头丧气的挫败者。因为我的魔法只能拯救外伤,却无法医治封闭的心灵。”雪露说完看了看仍旧深埋着脑袋的科恩,思绪却渐渐沉浸在一段记忆里。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科恩?”雪露似乎来了兴致,突然伸手摇了摇科恩的肩膀,希望得到他的回应,可没想到过了半响,科恩还是抱头不语,雪露却是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小脑袋轻轻靠在科恩的肩膀上。这下科恩就有了动作,迷惑的抬起头来看着雪露靠在自己肩膀上,正想说什么时,雪露却是轻声说道:“我就靠一小会,我讲完这个故事后就回碎金旅馆了。”正想推开雪露的科恩犹豫了一下,再度抱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雪露开心的笑了笑,身子却是贴的更紧了,稍微整理思绪后,轻声说道:“很多年前,有一对心地善良的男孩和女孩,两人都有着一颗悲悯天人的慈悲之心,为了解除世人的伤痛和疾病让他们毅然选择成为米鲁菲斯神圣教廷的牧师,而在教廷每年一次的牧师学徒选拔赛上,他们相识了。虽然最后两人因为资质平庸而落选无缘成为牧师,但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两人决定留在米鲁菲斯神圣教廷当最低级的无阶学徒,白天完成教廷安排的各种体力活,而到了夜晚,教廷则默许两人到外围的资料室里查阅一些和牧师职业有关的文献和札记。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下一年的牧师学徒选拔赛,两人依旧落选,那一晚两人相拥而哭,一年多的辛劳再度化为泡影。可当第二天初升的太阳映入两人眼帘时,两人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锲而不舍的决心,这一刻,他们都笑了,残酷的命运让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相爱了。”说到这里,雪露的声音有点哽咽,原本冰冷的眼神此时却包含着一丝温馨。
“然后呢?”科恩还是抱着头,却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一句。
“两人决定再拼一次,如果失败了两人就一起回到男孩的家乡结婚生子,过平凡人的生活。而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两人拼尽全力钻研治疗牧师与辅助牧师的各类知识,为了弥补两人天赋上的缺陷,不断钻研如何精简魔法的施放和增幅,甚至不惜冒着上火刑的风险去偷听魔导师的授课,那段时间,虽然过的异常艰辛,却是两个人生命里最充实最甜蜜的一段时光。终于,第三次牧师学徒选拔赛开始了,他们凭着惊艳绝伦的瞬发群体治疗魔法技惊四座,甚至得到了教皇的接见并赐予法阶称号,创造了教廷百年来从无阶学徒直接晋级中阶牧师的奇迹,成为教廷人人竞相传颂的传奇。”雪露此刻的语气中带着无上的骄傲,一种她必须拼却性命去守护的骄傲。甚至她现在的身体都沉淀在这感觉中不能自拔,一阵轻微的颤抖透过科恩的肩膀传到全身。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略微调整情绪后,雪露继续说道:“然而令两人更开心的事接踵而来,在两人成为中阶治疗牧师不久,他们爱情的结晶诞生了,是一个极其可爱的女孩,孩子的诞生让两人暂时放下手头治疗魔法的研究工作,把父母能够给予的一切都做到了极致。在所有人眼里,女孩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过雪露的脸颊,雪露急忙擦去泪水,偷偷看了一眼科恩,他还是抱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雪露抿了抿嘴松了口气,还好没被这个傻瓜看到。
“你是在说一个女孩过着幸福生活的故事吗?”科恩突然抬起头看着雪露,眼里竟然带着一丝猜不透的陌生感。雪露苦笑一会,轻轻从科恩嘴里抽出那根草叶拿在手里把玩,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女孩的童年的确挺幸福,可当她的父母冲破高阶治疗牧师的瓶颈时,一切都改变了,或许是人们长久以来的阿谀奉承,或许是对权力和金钱的追逐蒙蔽了他们的双眼,无论是在魔法钻研上,还是在魔法授业上,两人原本的出发点被彻底的改变,变的更加热衷权力,对女孩的期望也日益膨胀,在这种*为前提下,年仅九岁的女孩被送到了最为严格最为残酷的宗教裁判所进行牧师修业。你永远无法想象,当女孩一脚踏进裁判所的门槛时,原本和睦幸福的生活就彻底和她无关了,在修业的第一个月,女孩每天都哭喊着父母的名字,每天都祈求着父母会带自己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每天都在毒打辱骂中咬紧牙关的活下来,为的只是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希望,她的父母。”一阵刺耳的握拳声从雪露洁白的小手中传来,那过度用力而隐隐泛白的皮肤,还有那彷如刀割一般的痛楚,似乎在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不断嘲笑着自己。
突然,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的搭在雪露的肩膀上,雪露缓缓转过头,只见科恩仍旧把头埋在右手手臂里,左手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后来怎么样了?”两行清泪滑落雪露的脸颊,雪露泣不成声的哭道:“一个多月后,女孩的父母终于来看她了,当那个全身伤痕累累浑身瘀伤的女孩朝自己的父母跑去时,希望回到那久违的温暖怀抱时,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突兀的出现在他们中间,女孩狠狠的撞在墙上鼻血直流,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父母,不停的伸出小手拍打着空气墙,声嘶力竭的喊着爸爸妈妈,甚至小手都拍肿了也得不到父母的回应。女孩终于喊累了,缓缓的滑到在空气墙边缘,嘴里重复的念叨着爸爸妈妈,双眼还带着一丝希翼看着面前丝毫未动的两人。这时女孩的母亲缓缓走到空气墙前,说了一句让女孩彻底绝望的话:‘这肮脏的小家伙居然会是我们的女儿,一个没有天赋的女儿要来也没任何意义。’说完挥了挥手,一股狂暴的气劲卷起女孩轰然朝墙壁上砸去,一个巨大的深坑瞬间出现,女孩喷出一口鲜血,无力的滑下墙壁,最后看了一眼消失在大门转角处的父母,昏死了过去。”雪露突然抱着科恩的手臂放声痛哭起来。
“你知道吗?那个女孩的名字叫艾米瑞达.雪露,当时也和你一样,认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不断的挣扎呐喊希望能从梦中醒来,想让这陌生的一切回到以前!!”雪露不停的哽咽着,这存在于她记忆最深处的黑暗回忆瞬间就把她拉扯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孤独、无助、恐惧、失落等负面情绪潮水一般涌向她的内心。
突然,科恩一只强有力的臂弯搂住雪露的细腰,把她整个人狠狠的搂在胸口,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把雪露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一把稳重的声音在雪露耳边响起:“以后,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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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激动到无与伦比,推荐票暴涨的感觉让我不知道如何用笔墨形容,码字的时候总是进不了状态,这一章改了三次,为了挖好雪露这个坑,我算是费尽心力了。至少,她是我需要花时间去刻画的第一个女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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