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到的萧山机场,先头那个业务负责人打电话来说单志刚在输液,除了极度虚弱外没什么大碍,秦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想着已经挺晚了,既然情况挺稳定,明天再去医院看他不迟。
打车回到家,已经是半夜,秦放忍着困倦为司藤和颜福瑞安排好住宿,回房之后,几乎是挨着枕头就着,感觉上,这一觉黑甜无比,内急醒转的时候,还以为天亮了,摸过手机一看,才发现只有凌晨4点半。
迷迷糊糊开门去洗手间,路过客厅,看到自书房投射出的狭长的一线光影,司藤原本就是可睡可不睡的,兴许又在看书也说不定,秦放不想打扰她,转身想走时,忽然听到颜福瑞的声音:“就是这间是吧?”
颜福瑞?他也没睡?还和司藤一起?秦放刹那间睡意全无,屏息想再听,声音似乎又低下去了。
听墙角这种事,秦放不愿做,而且司藤那么警醒,万一让她发觉难免尴尬,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悄悄离开,只是这剩下的时间,再也睡不着了。
***
早上起来,想着家里有客人,要尽地主之谊,秦放去外头打包了早点回来,这早饭场景真是既家常又诡异:司藤坐在沙发里看早新闻,颜福瑞手里抓着包子埋头呼哧呼哧喝粥,至于秦放,吃一口停半天,眼睛脸上都写着疑虑重重。
吃完了,颜福瑞把碗筷一推:“谢谢你啊秦放,我走了啊。”
秦放一时间没能消化“走了啊”的含义,颜福瑞踢踏踢踏回房,把自己的行李包拎出来,还跟司藤摆手:“再见啊司藤小姐。”
司藤头也不抬:“再见,不送。”
她不送,自己不能不送,地主之谊,迎送都不能怠慢,秦放满头雾水地把颜福瑞送下楼:“你要去哪啊?”
颜福瑞掷地有声地回了两个字:“打工!”
瓦房死了之后,颜福瑞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的,青城山的那点“家业”也荡然无存,又有麻辣烫和串串烧的“特长”,的确身具长三角打工者的标配……
但是,这是当他傻么?前一天晚上跟一个妖怪窃窃私语了大半夜,就为了第二天去“打工”?
秦放不甘心,还想多套他两句话,但是颜福瑞经过前一轮的卧底历练,显然已经聪明了不少,拦手招了辆出租车就跟他告别:“拜拜,秦放。”
***
上午准备去医院看单志刚,可能的话想联系一下之前负责安蔓那桩案子的警察张头,聊一下这几天收到的怪异短信,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新的突破口——不过做这些之前,得先去一趟单志刚家里。
路上,他给司藤大致讲了个中缘由,司藤也挺奇怪的,问他:“安蔓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了不得的人,不然为什么和她有关系的都有麻烦呢?赵江龙死了,她自己被杀了,再在屋子里关两天,单志刚估计也得没命,现在,对方又明显是在找你……”
也许吧,但是得罪的是什么样的大咖,以至于身边的人都要连坐?
单志刚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他家在郊外原本是有别墅,但是陈宛去世之后,大概是有风水上的忌讳,再也没去住过,单志刚的父母长居国外,别墅一直空关,之前秦放还劝过他,空关着挺浪费的,不如转手卖掉,单志刚满不在乎地回答:“就放着呗,又不缺这钱。”
好吧,土豪的世界,秦放不大懂,有时候想想也有些纳闷,单志刚家都那么有钱了,还巴巴跟他一起创业开公司干嘛呢?
单志刚的回答是:“这你就不懂了,再有钱那也是父母的,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还是有追求的。”
公司的绝大部分原始启动资金是单志刚家拿出来的,前期的关卡也是单志刚父母辈的人脉关系打通的,如果以上两者铸成的成功就是单志刚口中的“追求”……
不过,秦放也是合伙人,基本的道理他懂,既受其惠反骂其人,就有些人品低劣了。
***
秦放是常来的,登记身份证之后直接在楼下物业取了磁卡上楼开门,单志刚家里,果然是被洗劫一样狼藉,满地扔的衣服鞋子,吃了一半的薯片,歪了半碗的挂面,闷馊食物的味道混着骚臭气,秦放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念头:据说是被绑了几天几夜了,万一内急,不会是……
眼见这屋子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司藤是完全不想进去了,吩咐秦放:“你赶紧看,看完了就走。”
她在走廊里等秦放,顺便观摩高档公寓的装饰,这里装修的很像酒店,房间和房间之间,都挂了艺术画或者摆了雕塑以彰显风格,这一层的雕塑都是翩翩起舞的芭蕾舞演员,裙子很短,穿着性感,姿势各异,尚算优美,但反其道而行之的是,演员的塑形相当肥胖,露出的两条大腿,像两根肉嘟嘟的火腿。
单志刚整天都在这里进进出出,这审美,得歪到哪里去啊。
等了好大一会,都不见秦放出来,司藤有些不耐烦,走到门边催他:“秦放?”
奇怪,秦放站在一个类似家常摆放的神龛面前,一动不动。
又叫了他两声,不见回答,司藤心里觉得有些异样,索性走到他身边。
这神龛居然是隔层的,前一层是关老爷,不过瓷像被砸的只剩半截了,碎瓷片混在翻到的香烛之中,鲜红纯白,倒是对比鲜明。
后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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