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折腾,距离天亮只剩了没几个时辰。
天刚蒙蒙亮,姜挺便翻身下床,对铺的李易也早已起床穿衣。
“李叔,你再睡会,”姜挺低声说道,“刚才忙了大半天,你根本没怎么睡吧,时辰还早呢?”
“不了,我实在睡不着,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李易反问道。
“我想先去查看下马厩。”言语间,姜挺已经穿上外衣系好腰带,他弯腰套上黑面灰底的棉布鞋,抬头看了一眼王双那空荡荡的床铺,就这么点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没了,不禁有些唏嘘。
李易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李叔,你知道王双为何要放火*么?”姜挺问道。
“前不久他收到一封家书,我想十有八|九是因为书信中的内容,才会使得他一时想不开。人都已经去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也没法问清楚了,这件事待会等人都齐了我再从头说起吧。”
“好。”见李易这么说了,姜挺也不再继续追问。
两人的谈话惊醒了本就浅眠的木南,他瞧见姜挺和李易都起了床,立马跟着掀开了棉被。
出了屋子后,他们又在洗漱的井边遇到了善舞,他双眼下有明显的黑痕,估计也没怎么睡就起了个早。
“姜大哥,你们也起这么早?”善舞正在洗脸,冰冷的井水拍在脸上,把他的脸颊冻得通红。
“嗯,”姜挺点点头,看到厨房的烟囱里正在冒烟,大娘也起来开始发火做早饭了,大伙倒是挺有默契的,都早起了。
清晨的空气格外冷冽,还能闻到一阵淡淡的焦味。
姜挺洗漱完毕后,走到马厩附近察看了一会,被火烧焦的木头已经完全冰冷,被泼过水的几处都结了冰,歪倒的木梁上挂着一个冰锥子。
姜挺再次进去马厩,试图找到王双的尸体,但里面烧得乌漆墨黑,估计他的尸体已和木头烧成了一堆,不仔细清理开来,就没法辨认。
清理的工作就交给他来办吧,这种场面不见得善舞他们就能吃得消。
平时话最多,总能调节气氛的大娘今天也显得十分沉默,王双的惨死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打击。
她为大伙盛好一碗碗稀饭,知道善舞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习惯性的盛了九碗,将王双那碗也盛了起来。
“哎,”大娘坐在凳子上叹了口气。
众人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早饭。
桌山还放着两碗稀饭,正往外冒着热气。
“这杜大人应该还是在自个儿屋里吃吧?怎么小树还不来?”大娘自言自语道,“再不过来这稀饭就要凉了,我给他们送去吧。”
姜挺想起小树昨晚被杜沿杉的两个暗卫关押了起来,也不知关在了那里,这下杜沿杉没了人伺候,可能一时半会还不习惯。
他道:“还是我送过去吧。”
“那好,辛苦你跑一趟。”
姜挺把两碗稀饭两碟小菜放入食盒中,盖上盖子就往杜沿杉的屋子走去。走到一半又想起杜沿杉可能还没洗漱,他平常定是用惯了热水,于是又会厨房要了点热水盛进壶里,一手食盒一手水壶,前往杜沿杉的住处。
那两个暗卫一直藏在马场之中,平日里从不露面,不知道他们吃什么用什么,马场里的东西没听大娘说少过什么,难不成他们都是自带干粮的?
来到杜沿杉的屋门口,姜挺发现大门紧闭着,于是抬手敲了敲门。
“大人,该起了。”姜挺在门口轻声说道。
门内传来一阵响动,应该是杜沿杉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杜沿杉才来开门,头发有些凌乱还未绑好,身上的衣服也穿了一半。
“大人,你别急,”姜挺忍俊不禁,“我来帮你绑发髻。”
“不、不必,我自己可以弄好。”杜沿杉脸上浮现两抹淡色的红晕。
杜沿杉身份高贵,向来由小厮们伺候,如今身边唯一小厮竟成了谋害主子的奸细,眼□边无人可用,不管是梳头还是穿衣,杜沿杉一人终究是不顺手。
方才姜挺来敲门前,他其实已经起床,只是苦于无法将一头长发梳理整齐,而姜挺的到来使得他更为手忙脚乱起来,不想让对方在门外等待太久,向来注重易容的前国师大人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
姜挺进屋后直接把食盒和水壶往桌上一放:“以前我时常会帮父亲梳发髻,大人不必担心我的手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杜沿杉忙辩驳道,只是他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随后他又想到自己与姜挺曾在野外发生的事,连那个都做过了,只是梳个头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请先坐下,”姜挺站到一张木凳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杜沿杉走了过去,坐下,双手想抓着什么,可手心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只好不自在地撑着凳子边缘。
姜挺轻柔的将杜沿杉头顶的发髻散开,从台上取来杜沿杉使用过的梳子,梳齿上还缠着几根青丝,想必是刚才被杜沿杉不小心弄断的。
当初姜挺为了照顾生病的老父,可以说什么都去学了一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梳个简单的男子发髻自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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