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宗有官职在身,再加上有从龙之功,他已然是在皇帝心里挂了号的。忽然告病,自家三弟还特意为此请了御医,他就不免多问了两句。
得知了大概情况后,皇上便十分宽宏大量的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还赏赐了两根百年老参并其他一些药材。
不过那人参年份再足,药效再好,也是不能让李继宗彻底痊愈了。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李府近日来都是愁云惨淡,而李正辉则是日日侍奉在父亲跟前。
李继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头顶天青色,显得有些发旧的帐子,目光有些发直。
“父亲?”李正辉又唤了一声。
李继宗只觉得心中十分疲惫,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大儿子,实在是太过不成器了些,如今他还不过只是挂了个闲职的散官而已。如今自己倒下了,他便乱了手脚。若是自己真的去了,李家岂不是一盘散沙?
他其实何尝愿意一直把持着家里的大事不肯放手,还不是这痴儿太不争气么。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想再也不管这些破落事了,可是想想,却还是收了这个念头。若是让李家就此败落了,他拿什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你媳妇怎么样了?”李继宗终于还是开了口,他说话有些慢,但是口齿还是清楚的。
听见父亲说话,李正辉心里一喜,但是问的内容,却又不免让他面露难色。
“本来是好些了,但是善儿拿了那花去找她以后,她又病下了。”李正辉面色有些难堪,那个时候父亲倒下了,他竟是也不知道自己那败家女儿什么时候偷溜过来的,“不过我已经让人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许迈出一步了。”
李继宗险些一口气没憋上来,早做什么去了。
不过自从知道自己得了头风之后,他还是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因此长舒一口气,竟是就这么揭过去了。
“这件事情,全因她二人而起。”他缓缓说道,“等她们身体好些,脑袋清醒了,你便同她们一起去好好给,给三儿陪个罪。”
李正辉一愣,但是依旧恭敬应下。
“她不只是我们李家的三姑娘,她更是瑞王妃。”李继宗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天青色的帐子发呆,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却也叫李正辉听得清清楚楚。
李正辉闻言,神色一凛。
李家这边,暂时是安定下来了,但是拓跋昱却忙碌起来。
“军中的事情,竟是不比朝堂之上那些事情容易。”拓跋昱眉头微皱,坐在了李熙真的身边。
李熙真跟他一起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是一心想着要去军中,而不愿意面对那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事情。
“都是人么,事情虽然不一样,人性却是差不多的。”听见拓跋昱有些失望的声音,李熙真掩饰了自己的一点小欣喜。
说实在的,她可不愿意拓跋昱去军营里,不说条件艰苦,就是要上战场这件事,她都有些受不住。
在她心里,上战场,就是去了比当年追杀时候更要可怕的地方。毕竟战场上的人更多,更乱,一个流矢,说不得就得去了半条命。
她现在回想起当初被追杀,还有自己亲手杀人的时候,心脏都还是“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
“最近看你一直往军营跑,莫不是又要打仗了?”李熙真疑惑道。
渊国才刚刚安定,走上正轨没多久,现在再出兵,定然会引来一阵动荡。李熙真由衷的希望天下太平啊。
“倒也不是打仗。”拓跋昱苦笑一声,“只是总不能叫二叔一人独大。”
临近的扶余国修生养息许久,最近有些蠢蠢欲动,拓跋德显一早得了消息,就自请去镇压了,这一去大半年,就没回来过,近来他们才知道,他在军中已然是有了一定声望。
这个情况,自然不是皇上愿意看见的。当时允许他去军中,也不过是因为打发他远远的,皇上才能更好的掌握朝堂。如今皇上已经把朝政熟悉掌握的差不多了,拓跋德显,还是在他眼皮底下的好。
毕竟,让拓跋二叔有了在军中有了声望,再加上兵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特别是在先皇就是靠的这些才做上了那个位置的情况下。
拓跋毅当贤王当的是悠闲自在,但是许久不在军中混,终究会被拓跋二叔慢慢拔出他的势力。
皇上是不想自己的亲弟弟再离开身边的,但是贤王却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便自请要去镇压边境了。
拓跋昱最近也正是为了准备此事忙碌着。
“二叔啊……”李熙真喃喃自语着。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有一个长辈一直在头顶压着,还虎视眈眈,皇上肯定也不好受。估计也是心理压力的缘故,皇上自从登基之后,身体就不大好了。
“要是不要打起来就好了。”李熙真由衷的说道。
“若是天下人都这么想,便也好了。”拓跋昱摇头,又道,“早上跟皇上谈起你祖父的事情,等你祖父好了,只怕也只能是给其他人让位了。”
李熙真点点头:“让了别人也好,李家现在这样就挺好。”
去了祖父的职位,皇上总会给父亲留一条路,让李家不至于彻底没落了。而且没了权势的李家,也没了拿捏自己的能力。
当初从旧梁国投奔过来的各大家族,如今都低调且隐忍的生活在渊国之中,独有李家,似乎一直不甘示弱,想要在渊国也延续以前在梁国的威风。
这怎么可能呢,李熙真有些嘲讽的想着。
施先生在教拓跋昱的时候并不会特意避着她,所以她也知道些。像他们这些旧梁国投奔过来的世家,皇上在刚开始的时候,为了稳固政权一定会用,但是真当皇位坐稳了,他们的好运气便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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