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宇淡淡地笑了,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是你,大哥,我喜欢的人是你。”
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了,一束微弱的光落在齐宇脸上,映照进他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深情在荡漾,陆战平胸口一窒,眼皮跳了一下,他不知道身后的林萌有没有听见,但他是听见了,不过他看着齐宇的眼睛好一会,突地松开他的衣领,然后极为不自然地拍了拍身上,侧过头停顿片刻,沉沉地道:“我什么都没听见,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齐宇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那么熟悉的宽厚的肩膀,曾经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可以依赖的靠山,现在就像在云里雾里一样朦朦胧胧,齐宇垂下头抹了把眼睛,然后抬起头说:“大哥,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
陆战平已经不会回头了,他背着齐宇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后,目光已经非常坚定,他认准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林萌,不管身后有多少目光,那都与他无关。
舞台侧边的灯光幽幽暗暗地照在齐宇的构廊,他痴痴地看着那个背影走向另一个人,却束手无措,无法阻止。
我们走在各自的路上,越来越远,直到再也不相见。
不经意抬起头时,离他最近的布景上,舞台剧《情逝》海报里印着这样一句话,他仰着头看了许久,轻轻地笑了笑,垂下头叹了口气。
“小萌,你…….没事吧。”事情清楚了以后,陆战平的语气也平和下来,他有点难堪地抓了抓头发,刚刚也是太不动脑子了,一时气急之下,居然甩了林萌,这下子可好,要道歉还得找理由,陆战平有点头疼这事怎么处理才好。
没等他想明白,于江先质问:“你这人怎么搞的?为什么突然打人,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于江导古装戏导多了,说话也文邹邹的,陆战平不好意思地道歉:“真对不起,我跟我家几位有点小误会,呵呵呵,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也不能这样啊,你看你看把人给打的……阿宇,你有没有事啊,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我送齐老师去吧,这事因为我而起,该我赔偿他。”一直没说话的林萌淡淡地说道,他没有看陆战平,绕过他走向齐宇,陆战平刚拉住他的手,就被他甩开,林萌侧着脸很清冷地说:“你回去吧。”
陆战平一下子心慌了,他知道自己不对,他不该一时手贱打人还甩了自己心肝一跟头,他其实这会特想问问林萌有没有伤着哪里,陆战平已经清醒了,清醒之后就更害怕,刚才的胆子都给用光了似的,现在只留下特别糟糕的惶恐。
“你别…..别走啊,有什么事我担着,人是我打的,是我的错,该我去赔不是,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去。”陆战平陪着小心说。
“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吧,这没你的事。”林萌扭回头不再看他,径自走向黑暗中的齐宇,陆战平知道他的性子,那是真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越是清冷的人生起来气来就越是冷漠至极。
陆战平还想硬跟着去,但在停车场的时候就被于江给赶走了,“别跟着了,刚刚打人那会的神气上哪去了?现在才回头啊,太迟了吧。”
齐宇抚着脸碰了下于江,“别这样说话,他是我大哥,刚刚是场误会。”
“什么误会也得说明白了才能打人,怎么能问都不问一下就出手呢?”于江忿忿不平地说。
“我……那个…….真对不起……”陆战平被于江指责的也不好意思了。
齐宇笑了笑,“没事,大哥,是我该对你说对不起。”
陆战平语塞,不知道怎么回他这句话中话。
正僵持间,林萌先让他们俩上车,然后站在车门前跟陆战平说:“你别去了,有什么误会回家再说,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是你不对。”
“我知道知道,是我不对,我认错,我那不是…….担心你吗?”陆战平暗暗地拉了拉他的手,有点可怜地挤出个笑,“你别这样冷着脸,你一冷脸我就……特别难受。”
林萌看着他没有说话,陆战平也深深地凝着他,心里一直在打鼓,宝贝儿,你可千万别又倒回去了,那我这几个月就白忙活了。
对视良久,林萌垂下头像是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轻轻拔下他手,“好了,我先送齐老师去医院。”
车子里,于江特别不解地问旁边捂着脸的齐宇,“哎,阿宇,那人真是你大哥啊?”
“是的,他是我大哥,刚刚只是场误会。”齐宇看了车窗外的两个人,淡淡地说道。
于江摸着下巴还是一脸费解,“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特别怕你那个学生,你看看,刚刚还一脸的凶神恶煞,这会却像是拆了骨头的哈巴狗似的,这人是不是哪不对劲啊?”
齐宇勉强地笑了一下,“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负值,眼睛都是瞎的,装不下其它人。”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从七岁到现在过了十多年,他的眼里和心里又装得下谁?刚刚说了自己的心里话,到头来却只换得陆战平一句:我什么都没听见。
很好,没听见证明他们还有兄弟情,在没有爱情的情况下,兄弟情也是难能可贵。
于江想了想,好像还是不明白一样,又问:“刚刚你跟他在暗处里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又放开你了?”
“还能有什么,求饶呗。”齐宇开了个小玩笑,他的目光移向车窗外,从小到大,陆战平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愤怒,看来自己是输了。
“呃,求饶啊,呵呵,你们两兄弟真是……”于江耸了耸肩,懒得再去问了。
陆战平到底没跟着去医院,说实话他也不想去,刚刚黑暗中齐宇的那句话不能说没听见,他听见了,还在心里小小地震动了一下,齐宇居然喜欢自己?陆战平觉得不可思议,他这个二弟是很聪明,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是为自己着想,但他却半点都没怀疑过齐宇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陆战平一直在齐宇面前扮演着长兄和慈善家的角色,他从家里掏钱出来养着齐宇,从小学养到了大学,用煸情点的话来说,他就跟齐宇的再生父母一样,可就是再生父母也没能想到会是这种感情。
陆战平叉着腰站在医院门前的路灯下想了会,觉得这就是一地鸡毛的事,他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事的真假,就当齐宇脑子烧坏了说糊话,国外回来的人时差还没换回来吧,陆战平松了口气,决定先回家看看自己的老妈,然后煮点宵夜等林萌回来。
他知道贵公子肯定心里有气,但看那样子倒还不至于像以前一样甩脸走人,所以陆战平有信心等林萌回来后好好将功赎罪,先讨好爱人的胃,再在床上卖力演出,力求夫妻不计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事一定不能等到明天。
回到四合院后,罗毅宣见他回来了就先告辞,临走时打着呵欠对陆战平说:“你妈真能折腾,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把电话线给拔了,没准她就又打电话给你爸,好在手机被我也没收了,门还关的死紧,我可是把你妈当特务一样给盯牢了,一步都不让她出去,接下来交给你了啊,真他妈累死我了。”
陆战平为这个不省心的妈替罗毅宣默哀了几秒钟,他进去后,看见陆香琴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看见陆战平来了,忙迎上去,但快走到跟前时,又胆怯地后退了几步,像是有话不敢说,陆战平猜到她想说什么,叹了口气,回身把门给锁紧了,说:“妈,你快去睡吧,今晚没你什么事,快上楼去。”
“我,我真的想问问你爸身体怎么样了?”陆香琴尴尬地挤出个笑,怕儿子生气,又说:“我就打一个电话,要不,你去打一下?我就想知道老杜醒过来没有?”
陆战平长吁了一口恶气,终于忍不住了,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碰”地一下猛然往地上一扔,然后声色严厉地道:“妈,如果你还找杜允成,咱们母子俩就跟这杯子一样,一分为二!”
陆香琴被他吓得不敢说话了,“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想问问,没别的意思,我,我这就上楼去。”
大厅安静了,陆战平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厅里,他想大喊一声宣泄心里的郁闷和火气,但又不得不忍着,他烦燥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双手捂着脑袋,憋了一天的气最终化为一声重重地叹息。
不知道林萌在医院里怎么样了,陆战平想起自己刚才失了理智硬是甩开了他,手劲是重了点,那也是气糊涂了,要是平时,他哪敢对心肝儿这样,陆战平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身的烦心事,一地的鸡毛。
这种时候他最想抱着林萌,于是撑着疲倦的身体站起来,一边给林萌发短信,通知他今晚在四合院住,一边去厨房挽袖子准备给林萌做点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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