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芸装昏迷,被人掳走之后,男子紧接着跟了出去。那位受了伤,被人称做许山的人,被男子拉着扔到了来追杀他的人身上。那些人见状,七手八脚的按住他,就要将他捆起来。不过,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叶秋带着莲翘齐齐冲进来,大喝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姑娘的房间?姑娘,姑娘您怎么样?您回答奴婢一声!”
房间里的人愣了下,那受伤的许山却是趁机往前一滚,便快速的滚到叶秋的脚边,抓着她的小腿,手掌在地上一借力,身体便撑起来,掐住了她的脖子,狠厉的低喝道:“都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许山,你逃不掉了。”那些人见状,顿时气急败坏的警告。但叶秋在对方手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分散到四周,将各个出口封锁住,以防他逃跑。
“呵呵,上次你们也说我逃不掉,如今,我还不是好好的?你们最好别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不然,我不保证她还能活着。”许山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往外沁着鲜血,一脸的狰狞。
“我、我家姑娘在哪里?”叶秋被掐住脖子,说话十分费劲。莲翘年纪小,又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早就吓傻了。此时听到叶秋的声音,她小小的身子却猛然扑过去,发狠的朝着许山的一阵拳打脚踢,“你放开叶姑姑,你放开叶姑姑!”
许山是练武之人,根本不畏惧莲翘的拳头。可是,莲翘不依不饶的举动,还是惹恼了她。更何况,四周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的想要抓住他。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都可能让他走不出这里。想到这,他眼神凶狠的往下一瞪,随便的就给了莲翘一脚。
莲翘一个十岁的小孩儿,哪里能承受得住,一下子就被踢飞出去。好在,落地之前,被人稳稳接住,没摔到。但那窝心的一脚,也让她彻底的昏迷了。
“莲翘……莲翘!”叶秋瞪大了眼,红着眼眶,声音嘶哑的大喊,身体也止不住的使劲儿挣扎。
许山收紧了手,一边努力控制住她,一边威胁道:“安分些,不然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了!”
“许山你人面兽心,一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那人将莲翘安置到床上,气力不济的咳嗽两声,才愤愤不平的恨声指控道。
许山背靠着墙壁,一手掐着叶秋的脖子,一手固定着叶秋的身体,将其挡在自己身前,嗤笑一声:“人面兽心?许某不过是杀了几个该杀之人,这位大人的指控也太严厉了些,许某担当不起。”
那人愤怒的看着许山,厉声诘问道:“该杀之人?稚龄孩童也是该杀之人?昨日的一家三口,也是该杀之人?许山,你起初拿起屠刀的时候,或许是被逼无奈。但如今,你能摸着你的胸口,大声的说你自己问心无愧么?”
“不,我不能。但,我也不后悔。”许山惨笑,缓缓摇头道:“无辜之人被我牵连,我很愧疚,但我还不能死。我死了,谁来替我许家一门申冤?我死了,谁来揭穿他的阴谋?没有人!”
“大人,别再听他胡言乱语了。我们从京城一路追到兰州,三番五次都被他逃了,若这次再不能将他抓回京去,上面就要问罪了!”一人听得许山的话,眼神一闪,便凑到先前那人身旁,小声说道。
那人面色沉凝,缓声道:“可是,他手里抓着人。我们一旦轻举妄动,一条人命肯定就没有了。许山并不是完全没有良知,我们不能让他再造杀孽,也不能再让平民眼睁睁死在眼前。不然,我们如何对得起陛下,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是大人……”
他不死心,还想再劝说,却被那人抬手阻止,“我心里有数,别再说了。现在,先将那女子救出来要紧。若这次还不能抓到许山,上面问罪,我一人承担便是。”
一人承担,就怕你承担不起!眼神闪烁几下,他默默的退到一旁,冷言旁观。若是不能活捉许山,将他就地格杀也是允许的。现在,那女子挡在他身前,反而不好动手。他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就等这古板愚蠢之人去救人好了,他要等待机会,给许山致命一击。这一次,天大的功劳,只能是他的!
“你们商量好了吗?要做怎么抓到我?”许山外露的情绪早已经收起来,他冷冷的瞧着那人,唇角带着几分讥讽:“不过,容我提醒你们,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绝对能在你们抓到我之前,杀了这个女的。不信,你们试试看。”
“许山,你别太猖狂!”
所有人都很憋屈,堂堂朝廷钦差,却被一个杀人犯威胁,想想都觉得窝囊。可许山表现出来的冷酷,嚣张,和隐晦的鱼死网破的劲儿,都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一个许山,已经死了不少人。若再有伤亡,皇帝陛下,怕是要亲自过问了。帝王一怒,浮尸百万,那样的情形太恐怖,谁都不想面对。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些隐情,有些人是绝对不允许许山活着到御前的。
“猖狂?哈哈,太好笑了。猖狂!”许山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哈哈笑起来。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盯着他,不敢眨眼,生怕他耍花招溜掉。
许山终于笑够了,脸上还残留着痕迹,赤红的眼底却是冰凉一片,“从来都只有我说别人猖狂的份儿,今日,却轮到别人说我了。这感觉,啧,还真不赖。”以前他就是活得太守规矩,所以,那些人才认为他好欺负呢!
“许山,纵然你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但这些都不能成为肆意你杀人的理由。这名女子,昨夜的一家三口,还有聊城的两名平民。他们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却因为你而遭受无妄之灾,甚至失去性命!许山,你觉得你有天大的冤屈,你要活着替自己、替许家满门申冤,可他们呢?他们何其无辜?”
许山嘴唇蠕动,想要张嘴说话,却被那人打断了,他沉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人死不能复生,最珍贵的东西,失去了便再难找回。你以为,事后的补偿,或是一命偿一命,就能洗去你犯下的罪恶?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许山,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再伤害无辜的人了!若是那样,你与你的仇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可以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关键是,那人抓住了许山的弱点——他还有残存的良心,还会同情。
事实上,许山此时的心里,确实也翻江倒海,颇不平静。被冤枉的委屈,被诬陷的愤怒,被迫害的无望……所有的情绪都交织在一起,没有谁会比他更明白,祸从天降却无力反抗的滋味是多么绝望、无助、凄凉。
垂眼,视线停留在叶秋因为呼吸不畅,面色已经十分不正常的脸上,许山唇角扬起一抹苦笑。那人说得对,他如今,确实和他的仇人,没有任何区别——都为了自己的目的,做着让人憎恨的事。
那人见他面色松动,心里不由有些激动,趁热打铁道:“许山,别执迷不悟了。杀人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你跟我们回去,有冤申冤,有罪领罪,相信朝廷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我知道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徒增我身上的罪孽。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杀人,便只能被人杀。不是我执迷不悟,而是有人不给我回头的机会。跟你们回去?呵呵,恐怕我刚束手就擒,命就保不住了吧。”许山自嘲的一笑,随即面色冷硬起来,那一瞬间的动摇,似乎只是昙花一现,“这位大人,你别白费苦心了。要想她活着,你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开路,放我走。不然,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反正许某烂命一条,死前能搭上你们这些个钦差,也算值了。”
没想到劝说刚起一点儿成效,许山又立马警惕的恢复过来。那人沉着脸,知道再劝已是无用了。狗急了跳墙,许山本就是一条疯狗,若再逼他,恐怕谁也讨不了好。
胸口还疼着,那人想到许山使得出神入化的独门暗器,面色也不由得越发郑重起来。许山身上受了伤,他们自己身上却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势。他们唯一的优势是人多,可许山手里有人质,他们投鼠忌器,不管轻举妄动,才会僵持在这里。
如今,只能那样做了。那人沉吟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好,我放你走。”
“大人!”一名男子十分不解的出声,“兄弟们一路幸苦的追到这里,今天许山身受重伤,正是抓捕的好机会,还请大人三思啊。”
“是啊,大人。”周围几人都出声附和,那人扫视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肯定道:“我说了,放他走。”
所有人都不出声了,眼神闪烁的瞧了眼那人,那人面色不变,镇定自若。把手房间出口的几位终于还是不情不愿的让开了,那人见状,转头回来看向许山,“我说到做到,我放你走,你放了她。”
许山眼神复杂的盯着那人瞧了半晌,抿了抿唇道:“放心,我也说到做到。”说完,他便控制着叶秋,小心翼翼的往窗户旁边挪动,显然,他是想直接从窗户离开。
“他逃不掉。”黑风双手抱胸,轻盈的落在赵芸旁边,断定道。
赵芸扭头瞧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放回被许山控制的叶秋身上,面无表情道:“这可不一定。”一回来就发现了房间里的情况,赵芸也没急着进去,就那么站在墙头远远的看着。
从他们的对话中,她也知道了那个劫持着叶秋的人,正是府城人谈之色变的杀人凶犯。而另一方,居然是从京城一路跟随而来抓捕他的钦差,这一点倒让她挺诧异。不知道这许山杀人的背后,有什么隐情。
“那人虽然让底下人让开了路,但其实已经算计好了一切。许山不可能从门走,那样太绕,不确定性太多。若从窗户逃走,叶秋就不能带着。他本身受了伤,再带着一个人,完全是找死的行为。”黑风毫无情绪起伏的说着,停顿一下,接着道:“不过,只要许山将叶秋放开,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就算不放开叶秋,也有人想要他的命。”赵芸眯起眼,瞧着那位大人身后的一名男子,冷冷道:“他手里扣着暗器,明显不打算遵从他家大人的命令了……”
黑风愣了下,随即眉头皱起来,“看来那许山说的话,不是胡编乱造。确实有人不想他活着,也不知道他到底知晓了些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不管那些人为何要杀许山,他们都不该牵连上叶秋。”赵芸眼底冷光闪烁,许山抓着叶秋挡在身前,那名男子想要杀他,叶秋也难逃一死。
果然,赵芸话音刚落下,许山就抓着叶秋挪到了窗前。他腰部抵着窗棱,抓着叶秋面向众人,重心后移,两个人往后仰倒,就要从窗口翻出去。一枚暗淡无光却锋利异常的锥刺毫无预兆的朝许山射去,彼时许山半个身体都到了窗外,觉察到危险,他双手往前一推,叶秋一个酿跄,便将许山整个人挡住,直面迎上了那枚锥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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