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三小子的到来,在炎炎夏日里给大家带来了快乐,但更多的是琐碎和疲惫。
如今最大的小猫也正是淘气的时候,阮朗虽然相比起来腼腆些,被小猫带的,也整日逗猫抓狗的一刻不闲,加上个胡小子也不省心,
如今再多了一个拉尿哭齐全的奶娃娃三小子,就是下人婆子一大堆伺候着,阮小七夫妻俩也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照管外头,颇有些院内一天,院外一年之感。
这三小子胃口大,谭雅的奶水根本不够他吃,好在嘴不挑,选了个体壮的奶娘喂着,倒是省心。
等谭雅出了月子,三小子已不用她喂奶,才缓了口气,又有人找上来了。
吴魁娶亲在即,周边却没个稳妥人张罗,正好谭雅不用喂养三小子,自然而然就将差事接了过去。
一日,谭雅正在镇北王府跟管家对单子,陆二娘下了拜帖说是过来探望,原来因下一任安抚使已到,他们一家定于中秋节后启程回京。
谭雅和她虽不是至交好友,但在漠北,也算京中旧识,心里十分亲近,如今她一走,谭雅非常不舍。不过,陆二娘能与李瑾重归于好,谭雅自然为她高兴。
陆二娘容光焕发,拉着谭雅的手道:“哎,我可算离开这破地方了,连个像样的点心铺子都没有。
过几日我走了,这荒凉地方就剩下你了。我看这里人都不开化,你连个说话人也没有,况且你家那位又是个粗汉子。。。”
说着将嘴一捂,小心瞄了谭雅一眼,低声道:“我这人,嘴快心直,你莫怪啊。”
她说阮小七不好,谭雅心里哪能痛快?可又知她就那个脾气,秉性倒也不坏,自然不好责怪,
只点头笑道:“哪像你有福,我这一天,三个孩子就够忙的了。要不是为你来,我现在还在王府帮着筹办婚事,哪还有什么心情和人开口,甭提说话,累得都不想吃饭。”
陆二娘见她没恼,放下心来,笑着点点头,又提到胡七郎,十分得意,
抿嘴笑道:“你前些日子在家里坐月子,现在忙得也不出门,定不知道外面的事吧。我告诉你,那一位男人婆,在北关待不住,走啦!”
谭雅确实不知此事,阮小七回家也没提过,心下好奇,问道:“她怎地走了?”
陆二娘脸上的笑容大了起来,示意谭雅低头,切切道:“本来她还硬撑呢,今个请这位吃酒,明个和那位猜拳的,我看她是打算等到下一任来,再想勾搭,哼!”
陆二娘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开始骂起胡七郎如何不守妇道,实在丢人现眼,又说自己郎君被其连累,本来无事,胡七郎却故意渲染地人人皆知,害自己发火和李瑾生气。。。
谭雅急着要闹清楚胡七郎为何离开,插嘴催促道:“那她怎么肯走?”
陆二娘头一歪,面带不屑,笑道:“这可由不得她啊。你知道她带个儿子来北关吧,那孩子如今也有三岁了。
哎呦,一点儿教养也无。出去跟那街上的孩子玩着玩着恼起来,不大点儿的小人儿也打不过人家,竟知道让下人去打。
人家爹娘不敢惹他,街上那些孩子手上打不过,就笑话胡七郎的儿子是没阿爹的野种。
哎呀,小孩子说话也没个把门的,那男人婆去跟人家爹娘理论,可能怎么说?你孩子确实没阿爹啊,难不成你平日行为像男人,就能既当阿爹又当阿娘不成?
反正那孩子后来日日跟她哭着要阿爹,我看她八成真带着孩子找阿爹去了。”
说完又皱眉道:“你说,什么样的男人跟她生的啊,那孩子根子不好,我看他阿爹也定不是个正经人!”
若是别的原因,谭雅还不肯信,但若说为了孩子,生了三个孩子的她如今颇能理解。
女子能忍受天大的苦,但却舍不得孩子受丁点儿的委屈。纵然是那不顾世人眼光、我行我素的胡七郎,说不得也得为了孩子的前程,最终屈服于世俗规矩。
陆二娘兀自在那边说着要带哪些东西,又扔了哪些,最后笑道:“要按我说,这东西全不要呢,正好回京再置办些好的来。
可惜我阿娘非说让我都带回去,说是婆家喜爱节俭过日的新妇。哎,只好大车小车地往回搬。”
谭雅笑道:“你啊,还当在闺中一样自在呢,到时候可别受一点儿委屈就往娘家跑啊。”
提到此事,陆二娘微微有些脸红,却朝谭雅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前面那位没了的,最是硬气能干,可怎么样?
没出阁前你见得少,我们姐妹却是知道的,京里谁不夸赞她行事周全稳妥?
我是再活个十年也比不上的,就连我大姐姐,在她面前都不敢轻易开口,唯恐露怯,啧啧啧,你是没见过啊。
可那又怎样?再好郎君也不领人情,还远着她,我看出来了,郎君那个人,死心眼软心肠,遇到硬的他更硬,遇到软的他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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