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瞅瞅她,其实崔氏不提的话,自己根本不记得今天是谭雅的生辰了。心知崔氏不过是借题发挥,去年大娘子刚来的时候,因自己愧疚没尽到做爹爹的责任,总想要一股脑的把以前欠的都补回来,难免夸张了些。当时是嘱咐崔氏把大娘子的十二岁寿辰办得好些,还正式把谭雅这个名字定了下来。
谭玉暗叹,这么多年过去,崔氏还是这般不上台面。不过也好在她这个脾气,自己拿捏也容易。
谭玉再不满崔氏,也尽量不插手内宅里的事情,于是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崔氏满心欢喜,刚有些得意忘形,谭玉来了一句:“晚上不必等我”,崔氏刚翘上去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晚膳过后,他果真直接去了花氏的屋子。
到了沐休日,谭玉将谭雅叫到书房,递给她一个小箱子,说是给她的生辰礼。
谭雅笑嘻嘻地问他:“爹爹,我现在可打开了,东西要是不如我的意,我是要换的。”
谭玉看她笑眯眯的模样就高兴,点头道:“好啊,你看吧”。
谭雅打开一看,竟是一张地契。要是别的官家小娘子看了这张纸,一般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别人不说,二娘子肯定不认识。
但谭雅从小养在谭家娘娘身边,娘娘干什么也不避她,反而都手把手教导。
在其他有些门第的人家,这银子的事情可是要污了小娘子的眼睛的,哪里肯让她们知道。但是谭家娘娘不同,阿翁是个甩手掌柜,读书又是个费钱的活,不好好算计,这一大家子是连饭都吃不上的。
在元洲的时候,娘娘老是给谭雅说,别听那些穷酸书生的鬼话,有本事他们喝风活着。她常教导谭雅,银子虽不是万能的,但没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如今谭雅看到这地契,分外想念这老朋友。
谭玉道:“你如今也十三了,爹爹给你一个庄子,也不在家里的账上,你自己掂量该怎么经营。我再给你个外头的管事,像在元洲娘娘那样,好好弄些零钱用。”
谭雅连忙使劲点头:“好好好。”
过了一个多月就到了中秋节,庄子上面给谭雅送来了新产出的蔬果,谭雅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换点新奇的东西种下。
那头崔氏听见竟是谭雅自己的庄子单送过来的东西,又有要摔茶碗的冲动,二娘子也很不高兴,爹爹怎能如此偏心。其他人面上不露,心里也是计较了一番。
谭雅可没那功夫体贴他们的心情,每处都送了些鲜菜果子,然后关起门来与刘氏商议这庄子的营生。看看产出,地也还是好地,爹爹是挑好的给拿的,可是谭雅头一次不是娘娘助理了,总想干番大事业。只她不了解北方的东西,不敢冒然行事。
刘氏也说,这南北差得多,如今看这产出,只要不是灾年,就依旧历才好。倒是这冬天怎么调度庄子的人手,安排佃户们的生活才是头等大事。谭雅点点头,恩,爹爹给她这个庄子,也就是为了让她锻炼管人的手段。
八月十五月儿圆,大家聚在一起用膳。
范氏终于露面了,那日崔氏处置了她的人,她当晚就肚子疼得晕了过去。找来大夫一看,也没说出什么,就是给开了保胎药,爱吃不吃。
谭玉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才幽幽地醒过来,表示自己没事,只因为听说丫头挨了打,血淋淋的才吓到了。还有就是少了身边伺候的丫头不习惯。
谭玉看着她,就奇怪了,难道女人是越老越笨的吗?这范氏以前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成了这样子。
谭玉对女人有时候耍点小聪明不反对,就比如范氏瞒着崔氏有孕的事情,无非是怕崔氏嫉恨弄掉了孩子,这本是好事,也没什么。
但如果这小聪明耍到自己头上,谭玉就很不高兴了。
在谭玉看来,虽然崔氏手段是狠了些,但是那是家中主母,甭说几个丫头婆子,便是你,崔氏要卖了也就卖了。
这范氏还想借着自己的手对付主母,这就是不安分了。当着范氏的面,谭玉直接对崔氏说,等孩子生下就打发了范氏吧。
这如同晴天霹雳般,范氏被劈呆了,连崔氏也愣住了。
谭玉起身走了,崔氏才缓过什么,一下子腰杆拔得直直的,也没说话,跟着走了。
崔氏梦游般跟着谭玉回到了主院,谭玉换了衣服去了书房,她才握住王喜贵家的手,悲悲切切地哭起来:“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明白我的心了。”王喜贵家的也附和,是啊是啊,郎君现在多维护她啊。
其实谭玉一直明白她的心,崔氏只差没在脸上写了,谁不知道,只是不想回应罢了。而这次打发范氏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谭玉厌恶一切不符合规矩的行为。
他是读书人,最讲究这个尊卑有序,在他看来,姨娘这个玩意,听话讨喜就留着逗逗,要是不乖了就打发。总不能因为个玩意家宅不宁。再说他不缺儿女,一个庶出的他也不稀罕。
这谭玉无意的一个举动,倒是感动的崔氏对谭雅都好了不少,实在是让谭雅几个摸不着头脑。刘氏非说这崔氏打什么鬼主意,谭雅不在乎,管她呢,我才不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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