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日子是老太太特意去选的,想换也没得换,而且那时候唐末晚肚子也不是很大,算起来也不算很危险,于是傅绍骞答:”小奶奶你决定就行。”
”那好。明天我就把喜帖发出去了,我等了这么久,可终于等来这一天了。”老太太喜极而泣。
唐末晚心怀感触,跟着轻轻呼出一口气。
缙言对怀孕的事情知道不多,但得知即将有弟弟妹妹后,表情并不愉快,唐末晚问他:”怎么了,缙言,你不喜欢弟弟妹妹?”她自己都没缓过神来,更何况一个三岁的孩子。
缙言抿了抿唇,问的很正经:”能不能就生弟弟,不要妹妹?”
”为什么?”前面的老太太也诧异了,回过头问。
小家伙皱着鼻子:”小女孩就会哭,有什么用。还是弟弟好,可以一起玩儿。”
唐末晚呵呵一笑,搂紧了孩子:”可是不管弟弟还是妹妹,缙言一定会好好爱它的是不是?”
”一般般吧。”小家伙人小鬼大,”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
傅绍骞和唐末晚先回老宅看了傅站。
这是墨尔本回来后唐末晚第一次见到傅站,不是在书房,而是在傅站的卧室里,他躺在床上,身体清瘦。虽双目有神,但明显精神不济。
韩松明的事情老太太一直瞒着他,他还不知道,傅绍骞和唐末晚也没有透露分毫,只是安静的站在他的床前。
中午老太太知道唐末晚怀孕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傅站,他才要求必须让他们回家来一趟。
唐末晚一直以来有心避开他,对傅站来说,又何尝不是,她跨不过去的心结,亦是他心里的坎儿,如今他时日无多。终于可以面对自己,沉沉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唐末晚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傅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立在那里,很快,眼睛里便浮现出微微的湿意。
这是傅站欠了他们的,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承认,陡然间,心口发酸,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只能捂着嘴,默默擦泪。
”爷爷,过去的事情。不用再说了。”房间内光线并不明亮,可开了一盏落地台灯,让傅站的脸色看起来越加苍老,枯槁,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抬起,傅绍骞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爷爷,别说话了,我们心里明白,没有怪过您。”
傅站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多话要说,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压着有些难受,此时的唐末晚,终于出声:”爷爷。不用说了,我已经不怪您了,我们的婚礼,还请您证婚。”他有见圾。
傅站听了,那激动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下来,握着傅绍骞的手,也微微松开:”那好。”
”嗯,爷爷,你先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傅绍骞帮傅站掖好被角,站起来,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而已,竟然发现,傅站睡着了,呼吸沉沉的,咕噜噜,像是喉咙里卡着一口痰,听着就让人心里十分难受。
下楼的时候,意外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傅成光。
看他安静的坐在客厅内翻阅杂志,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五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清贵无华,穿着衬衫西裤,面容保养尚佳,给人温和沉静的感觉。
如果不是唐末晚当时在洗手间撞破过那一幕,在她眼里,傅成光还是一个值得可怜的人,毕竟他被傅子慕和唐宛如联手欺骗了这么多年,在公司里,又被傅绍骞掣肘着,确实挺不如意的,可偏偏让她撞见了那一幕。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傅成光这样的表现,明显就是长期抑郁,各种压力得不到纾解,靠寻求刺激来平衡自我心理,他表面看着越正常,有可能越是在钻牛角尖,等哪一天全面爆发的时候,说不定就会酿成大祸。
傅绍骞上前与他打了招呼,客气的叫了声大哥。
唐末晚则朝他点点头,有些尴尬。
”我们先走了,大哥你再坐会儿吧。”傅绍骞护着唐末晚,离开了他的视线,唐末晚的眉头却没因此而舒展。
”怎么了?”傅绍骞问她,”身体不舒服?”
”不是,只是觉得......你把公司给了傅子慕,你说他爸爸,心里会不会不舒服?”唐末晚的措辞用的十分委婉。
傅绍骞静默一瞬:”不舒服是自然的,但也不能把傅子慕怎么样不是吗?而且傅子慕做的还不错。”
唐末晚点了点头,带着傅缙言跟着上了车。
而留在屋内的傅成光,则缓缓放下了手中报纸,原本带着的笑脸忽然变了一脸阴翳。
目送着傅绍骞的车子离开后,他转身,见老太太端着水果出来,他又笑着打了招呼:”小奶奶,不用这么客气,我去看看爷爷,待会儿就走了。”
老太太点点头:”成光,以后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你爷爷,公司交给子慕和梓遥,我们也放心。”
傅成光不可能听不出老太太的言外之音,笑着应了说好。
她这是替傅绍骞说好话呢,希望傅成光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嫉恨傅绍骞,如今傅子慕已经成了公司总裁,实至名归,也算是圆了他的梦想了。
傅成光呵呵一笑,抬腿上楼。
昏暗的灯光里,他看到了躺在床上呼吸粗重的傅站,看他那么难受,他竟然很想亲手帮他解脱......身体里有一股隐秘的压不住的兴奋即将破体而出。
他站在傅站床边,手指有些颤抖的朝傅站靠近,不过还没碰到他,门口就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成光,怎么不开灯?”
傅成光愣了愣,收回手,笑了笑:”爷爷睡着了,还是不开灯比较好,免得吵醒他,那我也走了,您好好照顾爷爷,也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
”好。”老太太喜气洋洋的,手上拿着一张烫金的请柬,”来,这个你拿着,成光,先给你。”
”这是?”
”绍骞和末晚的请帖,咱们家要办喜事了,到时候可少不得要你帮忙的。”
傅成光笑容温和,把请柬接了:”小奶奶这说的哪里话,我知道了,有事需要我做你就给我打电话,最近我也挺空的。”
听了他的话,老太太立刻喜上眉梢,拍拍他的肩膀:”成光,这就对了,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也是好的,这个世界,就留给年轻人去打拼吧。”
傅成光嗤笑着离开了老宅,没有一丝留恋和回首。
傅子慕和傅梓遥搬出去后,已经很少回来了,家里冷冰冰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他又驱车,去了地下仓库。
漆黑的空间里,一个女人,忘了时间,忘了空间,日日夜夜被束缚在床上,似乎也忘了自己,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活的像个行尸走肉,而且是被绑在床上的行尸走肉。
她的呼吸是那么微弱,几乎听不见。
外头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她那近乎死寂的心,掀不起半点波澜,只有那麻木手指,轻轻一动,却已经耗费她太多的力气。
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里,一片混沌的猩红,她的嘴唇干涩而干裂,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去,多少时间了,这样的暗无天日。
她突然想起了唐镇远,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关心她在乎她的男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失踪那么长时间了,唐镇远是否发现了呢,是否还会想法子救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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