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明白。”
“那我就直说了,你认得张嘉佳?”
林漫皱眉,不认得,没听说过。
生平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亲人,但她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激动,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见到谢清韵的妈妈她都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骨血、传承这种东西,她还真的觉得很奇妙啊,和说的那些完全不同。
“你的学费一直以来不都是别人交的?”
林漫恍然大悟。
这个交学费的人都要害死她了,原来是这个叫张嘉佳的人,应该是张景川的儿子吧,为什么?她不会自恋的认为,张景川觉得不方便,就托了他儿子来做这些。
最主要的是,那个叫张嘉佳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认得,她身边周围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是。”
“嘉佳他就是个孩子,是个小孩子,他和他亲姐姐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妈……”陈晓鸥出声打断婆婆的话,这样的话就不要讲了,她现在明白了,张景川像谁?跑到这里来,就为了说这些吗?何必呢?
嘉佳和佳岑的事情,是她的问题,是嘉佳的问题,和眼前的人无关。
“晓鸥你先别说话,林漫,张嘉佳是你弟弟,你可以接触他,但是你不能利用他。”
林漫站在原地,她能嗅到眼前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气,也许这就是那种高贵香水的味道吧,可惜的是她鼻子有些敏感,闻不得这样的福利,世界上最最老套的事情,就是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奇怪的老女人跑到她的眼前来,告诫她。
阳光和香气袭击着林漫的面部,眼前的两个人穿着高雅,低调中带着一丝的奢华,特别是这位出口的奶奶,她的声音平稳,起伏不大,这些话看样子在她这里就是事实,说出来才会如此顺畅的吧?
林漫有些走神,倒不是觉得被羞辱了,遇上问路的人,你说自己不清楚,她和你叽歪,有什么必要生气吗?
“第一我不认得他,第二你们说我才知道张嘉佳这个名字,第三,如果他是我弟弟的话,他对我感兴趣,这是他的事情,我要不要接受这是我的事情,和您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陈晓鸥对林漫没有反感,也没有欣赏,只是微微的有些诧异,这个孩子似乎和她的目前并不想象,说话并不刻薄并不一味的追求所谓的自尊,能够站在这里,平静的和张夫人对话,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较劲,没有怒气。
曾经吧,她认为什么样的家庭出什么样的孩子,吕文能挂在嘴头上炫耀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林漫上了T大,穷人家的孩子读书好,这样的事情不是多的多,可最后又能怎么样呢?
但是她现在需要将自己所想的一点东西,做一下改变,那位林先生,是个有想法的人。
孩子的成长,依着她妈的思维,是绝对不会成长为今天的样子。
穷,却让她觉得能高看一眼的人,那位林先生。
漫漫讲着抱歉,她接起来电话。
“……还没有呢,有点事情正在处理。”林漫背对着张夫人和陈晓鸥,她应了一声:“那你过来吧。”
秦商正好就在学校里,她是不清楚他怎么过来了,但人就在,没有必要刻意的不让他来。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先走一步,下午还有点事情要做。”
“林漫,你姓林,可你的亲生父亲是姓张的。”张夫人不习惯被人顶撞,依着她听,林漫的语气她不喜欢,有问有答这叫教养,她问了,林漫却说一些不相干的,这并不是回答。
漫漫觉得有钱人应该是视野比较宽阔的吧?至少不应该这样的耿耿于怀,这样的小心眼,生父什么的,需要她来论一论什么叫做生而不养吗?这是做什么呢?堂堂的张家也不缺她这个人,将笑话讲给她听,这不是抬高了她林漫吗?
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她觉得高兴的吗?
“我姓林,叫林漫。”
这没有错呀。
陈晓鸥决定不能让婆婆继续说下去,有些事儿吧,说出来不如不说,有些面吧,相见不如怀念。
“林漫……”
秦商叫了林漫一声,这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和她什么关系?问路?
林漫的生活圈子其实简单的很,不太像是能接触到这样的人。
“嗯,来了。”漫漫回他。
只秦商一人,站在这里,树荫之下,阴凉之中,单单一人,何止胜过繁花三千。
“认识?”
“问路的,已经问好了。”
林漫拉着秦商的手转身离开,没有悲伤,没有不忿更加没有任何的不平衡,倒是秦商目光一现,不认识的?问路的?
看起来的样子并不太像。
张夫人回了凉州,是带着一丝的不舒服回到了凉州,有些堵心。
一怪吕文的教养,就算是好孩子到了她的手里也只会养成这样的阴阳怪气,二怪林漫,怪什么呢,找不出来却觉得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也并非是因为林漫见到她没有激动,胸口觉得发闷,喘不上来气,闷闷的难受。
几日反复,最终还是去了医院。
“老太太是不是心里有些想不开的事情?”
医生经过检查,身体方面绝对就是无碍的,但是按照张夫人口中的说法,应该是发生过一些让她觉得不太满意的事情。
张夫人断然否认。
“妈,你找我?”张嘉佳推门进来。
“……”
陈晓鸥将事情的经过都讲给了儿子来听,你自认的好,其实对她而言不见得是好。
“奶奶找她做什么?”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认识他,不知道他,他做那些也没想让对方知道,他就是觉得还有个姐姐,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嘉佳,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简单……”比如说人的心,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多种多样的,什么样的心思,什么样的思维和行为其实都和道德不挂钩,有些行为会给别人带来不妥,但其他的人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就单说林漫这个事情,她本人是想不通婆婆的做法,和当初景川对林漫的父母做出来的事情如出一辙,形式上不同,但其实是一样的,但这两个人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婆婆,林漫只是个外人,她战队可想而知。
你对她不要保留什么好奇,你的父亲对林漫很有意见,适当的拉开距离,对你们都好。
张嘉佳不懂,真的没有办法去懂。
他有些时候不太明白的事情就是起源于,责任这个东西。
“……张佳岑一个月的零花钱就可以高达十万二十万甚至更多,那边的人长到这样大就连抚养费我爸都吝啬付出……”
从做人的角度来看,他理解不了,尽管婚姻破裂了,就算是谁对不起谁,闹的很难堪,但是孩子的抚养费,差这点钱吗?
“你嘴里说的那个张佳岑,她是我的女儿。”陈晓鸥不得不出声警告儿子,婆婆担心的问题就在这里,嘉佳对佳岑有那么大的意见,却对一个从未碰面过的姐姐这么感兴趣?
“妈妈,对不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理解我爸。”
他想做的更好一些,他承认自己出发的目的不纯粹,不仅仅是因为林漫,更多的是因为秦商,他很迷秦商,很喜欢很崇拜秦商,觉得秦商就像是神,秦商喜欢的人他也会去喜欢,那个人又恰恰是他的姐姐,他对那个人非常的好奇,想要去了解,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秦商去喜欢呢?那个人一定很聪明,一定不笨。好像就有某种力量,指引着他这样去做,做一个正派的人,学着去做人。
“林漫的男朋友叫秦商,你可能不大知道他,那次我去参加比赛见到过他本人……”
张嘉佳真的就是个孩子,他崇拜一个人,向往那种精神世界,秦商在他的世界来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是他无法达到的程度。
陈晓鸥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伤一些合适,她儿子的三观所受的指引是正确的,但太正确了,这也是问题,这样的孩子他将来想接手家里的生意,这让自己很担心。张夫人从梦中醒来,满头的汗,心脏不适,这种不适应就是从见了林漫以后,她的心脏慢慢的恢复着跳动,想要喝一些水,抬手去端杯子,杯子却砸在了被子上,张夫人却出了神。
张景川和吕文的婚姻是经由别人介绍认识,当时的吕文长得很漂亮,没有更加深入的接触,他们俩就匆匆的结了婚,婚后呢吕文这边呢是一切正常,倒是张景川这里出了问题,不知道是相处的问题还是沟通语言上的问题,新婚三个月还好,至少不至于达到讨厌,厌恶的地步,三个月以后,慢慢的张景川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这个女人她能将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能做得一手的好菜,可是这些保姆都可以做到,他要她这些有什么用呢?沟通沟通障碍。
张景川和张夫人提出来。
“我要和她离婚。”
张夫人的先生,也就是张景川的父亲当时生病,人就躺在医院不能动,只差医生宣布病人离世了,张夫人被折腾的心力憔悴,处在这样的关头,她是不太希望看见张景川离婚的。
“你父亲现在身体情况很不好,妈妈已经够烦了,你就不能试着和她好好的相处吗?吕文她只是……”因为生活的层次不同,所以接受的教育和环境都不太相同,给她一点时间。
现在的丈夫不能经受一丁点的坏消息,需要更多的好消息来冲喜。
林漫的妈妈那个时候长得真是很漂亮,眉眼特别的好看,这样的妻子摆在床上,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去动,感情归感情,身体归身体,这也可以变成是两码事,吕文怀孕,张家有了喜事儿。
张景川的父亲那一阵子的身体真是特别的好,出奇的好,就连医生都讲,也算是奇迹了,张夫人因为这个事情挺感激吕文的,觉得吕文是福星,她对吕文肚子里的孩子也比较看重,毕竟是张家的第一个,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头一份,她和丈夫说着那个孩子,她的丈夫非常期盼着第一个孙子或者孙女降生,这一切都太美好了。
张景川那个时候应酬很多,他外面偶尔也会逢场作戏,就那么回事儿吧,一次两次他也没想瞒,吕文也就发现了,那个时候林漫在她妈妈肚子里五六个月左右,吕文这样的个性,她眼睛里不揉沙子,试着摊过牌。
“你是不是喝酒了?”
张景川躺在床上,一身的酒气,何止是酒气,吕文手里拿着他的衬衫上就有属于女人口红的印子,她还在怀孕。
“你别管。”
当你的老保姆就好了,给你钱花,不让你工作就有钱可以拿,还要怎么样?
“衣服的印子,这是怎么来的?”
张景川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脾气不是很好,对着吕文暴跳如雷,衣服怎么了?逢场作戏你不懂?男人出去应酬不懂?你懂什么?就懂侍候老人,懂个做饭,懂个当家庭主妇?眼界就这么一点,井底之蛙,我和你讲什么?
他没有和别的女人睡对吧,他没有对不起老婆对吧,她还在这里叽歪什么?
“滚蛋。”张景川指着门说着。
这个家,他说了算,让你滚就滚,让你待就待。
我提供你这样的生活质量,你至少也得然我舒心吧?可你呢?你能给我什么?除了睡你,搞大你的肚子,这些功能,我找小姐都可以办到的。
吕文不肯退让,她和张景川争吵,她不示弱,不懂得避开锋芒,她坚信一是一,二是二,她没有错。
张景川吵走了,她要婆婆一个说法,她挺着肚子,难道这是她的错吗?
张夫人此时为了丈夫的病情,满世界的找医生,只盼着丈夫能真正的好起来,吕文就拿这些事情来烦她,不停的烦她,她口头上警告过儿子,可张景川都已经这么大了,成了家了,哪里还能听她的话?
随着吕文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和张景川之间的问题越来越多,矛盾越来越大,张景川的父亲身体好过一段,就像是回光返照,越来越差越来越差,吕文即将生产的时候,张景川父亲去世了。
张夫人悲痛欲绝,虽然说情况早就不好,医生也早就打了预防针,可这一天到来,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那段时间她情绪上,心理上都出现了波动,吕文能干、勤劳,可情商真的不太高,又死犟,家里家外处于这样的关头下,张夫人脾气控制不住的不好,她想要发泄,不能对儿子,也就只能对着吕文来了。她的情绪波动的厉害,她也知道自己好像是有些不讲理,但吕文让让她就好了,可吕文却不。她站得笔直,她不承认她有错,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她较真。
张景川,张夫人,吕文还挺着一个肚子。
她没有和娘家讲任何的关于张家的事情,她有去过医院,问过医生,现在孩子引产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医生说月份已经太大了,引产的话也许孩子下来都是活的,怎么处理掉,医生讲的很详细,吕文听得胃痛,她害怕,想想忍忍就算了,孩子毕竟都快要出生了。
林漫出生的一段时间里,张景川成天泡在公司,张夫人的情绪说崩溃就崩溃,也许一个不小心的字眼都会让她多心,家里的保姆都是张家的老人,背地里欺负吕文,欺负吕文娘家不行,吕文的那个月子坐的特别的不开心,林漫小时候也有点折腾,林漫出生20天以后,张景川才出现。
“我们俩这样也过不下去了,我爸也死了,你带着你的孩子回上中吧,你需要多少钱你和我讲。”张景川坐在椅子上,他其实特别的想好好的和吕文沟通,可一看见这张脸他就觉得烦躁,看不顺眼,自嘲着:“我们俩当初就是不合适,你看你适应不了我的生活,我也适应不了你的层次,结婚还是要门当户对,你也别认为自己委屈了,离了婚还可以从我这里分走不少的钱,你很划算。”
别讲什么渣不渣的,提供了你这样的生活,没有他,吕文能踏进这样的家庭当中生活吗?
“离。”吕文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离婚,孩子她带走,钱她不要。
咬着牙,硬撑着。
张景川第二次闹离婚,闹的家里的佣人全部都知道,那些天张夫人人在外面的疗养院养身体,知道了以后赶了回来。
还在月子当中,这个婚绝对不能离,离了名声上对他们来说会有污点,她把吕文叫到了自己的眼前来,她问吕文。
“离婚对你有任何的好处吗?他要离婚你也提离婚,景川是工作太忙,你做妻子的也是,为什么就不能拴住丈夫呢?”张夫人也不懂,结了婚你们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孩子也生了,感情为什么会生离成这个样子?你吕文在这段婚姻里都做了一些什么?
张夫人压着不让离婚,家里的佣人那个时候就连林漫的尿戒子也不给洗,吕文只能自己来,她可以去告状,但是她没有告状,她不找任何人说,林漫两岁的时候,张家举办了家庭聚会,邀请有头有脸的亲戚过来参加林漫出生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吕文打扮得很漂亮,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她瘦了很多,甚至比结婚前还要瘦,她抱着林漫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她站在那里抱着孩子,讲述着从自己怀孕以来所受到的这些屈辱,她公公去世不能成为她婆婆折磨她的理由,她的丈夫,她的婆婆,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这个家仿佛地狱一般,她甚至都不能出门,因为她的婆婆拦着她不让她离婚。
“张夫人,张老太太,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个恶魔,吃个饭你就可以训斥我,丝毫不顾及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是个孕妇,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大声的在我的后面突然出声,我的丈夫张景川先生,你的冷暴力我已经受够了,需要我明确的给大家讲讲你是怎么对待你的妻子的吗?你是怎么用语言,一步一步击垮你的妻子的吗?”侮辱,蔑视。
吕文就像是疯子一样的讲述着家里的事情,很多的事情,佣人的事情张夫人是真的不晓得,她恨的是吕文为什么不对她讲?她忍到今天就是为了在这样的场合给她难堪吗?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张景川冷冷的瞧着吕文,不离婚,他就弄死她。
张夫人觉得这样的婚姻,继续维持下去,实在没有必要,她费尽心思想要挽留他们的婚姻,结果吕文掉回头却认为她是恶魔,人心这个东西……她的丈夫过世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她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还要去照顾儿媳妇吗?吕文为什么不能体谅体谅她呢?孩子是张家的。
“孩子留下,你走。”
这是张家的孩子,你可以走,孩子却不能走。
“让她带走,我不差这样的孩子,吕文你记住了,你不是要骨气吗?那就一辈子都别让孩子来找我,也别让我为你的孩子提供什么应当不应当的,那是个冲喜之下产生的错误品。”
“景川……”张夫人出生警告。
吕文抱着孩子,她身体发抖,她讲不过眼前的两个人,她所有的勇气在那些客人离去以后就消失不见了,她只能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从孩子的身上获取一丝暖意,一丝的勇气。
“我说了怎么了?我张景川以后会有女儿,我会把她当成公主一样的养着,你的孩子你收好,别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也可以让她留下,对她我没有任何的义务要尽。”张景川回了一趟房间,然后拿出来一沓的钞票,他对着吕文的脸就砸了过去,那些钱有些多,砸在吕文的脸上,又落到了她怀里孩子的脸上,孩子哭了出来。
那个家,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那个年代它就是鹤立鸡群,那样的高贵,那样的豪华,吕文从那道门里走了出来,她没有弯腰去捡地上的钱,所有是张景川的东西,她全部放弃,她都不要,她只要怀里的孩子,这样的地方没有车,只能靠走。
张夫人叫司机去送吕文,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人送到车站吧。
“你叫她去死。”
“她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张夫人让司机去送,不管怎么样,那是她的孙女。
“死了那就是她的命贱。”
张夫人捂着胸口,林漫的那双眼睛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她的幻觉当中,那双眼睛看不出悲喜,对着她冷漠的说着,她不认识张嘉佳,如果张嘉佳想要靠近她,那是张嘉佳和她的事情,那双眼睛一闪一闪,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和那一天吕文抱着她离开张家的模样重叠,张夫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林漫还是吕文,那双眼就像是海面,深深的沉沉的,带着恶毒的光芒,阴暗的光芒突然射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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