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烈阳照得人心头发昏,困意绵绵,尤其对职守坞堡大门的卫兵来说,更是尤显无聊。
众所周知,从洛阳出征的国贼之军已经在西向十里的山岗上扎营下寨,开凿沟渠不说扎营之地背靠山川布满密林,终日三巡七岗,斥候进到两里外的林子里多半会被乱箭射死,摆明了要严防死守依据洛阳源源不断的不及运输拖垮勤王军。
这个时候,任谁都不会觉得马越的军队会顶着大太阳搞什么突袭。
侯氏坞堡好歹也有三丈高墙五百守军,何况北距偃师城堪堪八里路程,一旦敌军攻城援军小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守军自是高枕无忧。
突然,一个眼尖的斥候站在城楼将手挡在眉间一笼,望着远方升起的烟尘指道:“诶,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人来了?”
顿时坞堡上的卫士都来了精神,居高一望,可不是吗?
远远地便见到百余骑兵丢盔弃甲地往坞堡这边疾驰而来,还有精通骑术的骑兵张这手用力挥舞着,看上去分外焦急。
“他们,是什么人?会不会是马越的阴谋?”
谁都没听说近来外部斥候有这么多,何况眼下亦不会出兵在外,这能是谁的兵马?不用说主将,单单是小小的斥候便能想透的问题。
一定是马越的人,没跑儿的!
烟尘滚滚,一里路程转眼即过,那些骑兵更加不安了,不停地朝着坞堡嘶吼着,许多人连兵器都没有,为首一人身旁侍从的骑兵还抱着一具尸身,快马加鞭地奔向坞堡。
“快看他们后面!”
随着眼尖的斥候向远方一指,众人望见远处大队人马传出烟尘滚滚,粗略一望足有数百之众,其人皆披发豪健,手提利刃各个争先,其中旗矛林立,马字大旗尤为显眼。
胡骑张弓搭箭,将箭雨抛射向前,转瞬之间前方的骑兵便有数人坠马。
这时,坞堡上的斥候才觉得,这事情恐怕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受孙坚之命镇守侯氏邬的是其麾下亲信都尉朱治,此刻也被斥候请至城楼,望着下面骑兵被胡骑射倒追杀,眉头也紧紧皱着,摸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城中可是友军?我乃先锋俞涉部下军侯,抢回先锋尸首,请城上将军开门救援我等!”
骑兵中为首的将校一喊,后面跟随的四十多个骑兵亦一同哭喊道:“请将军开门!”
“请将军开门!”
朱治两手死死掐着城跺,眉头紧锁望着下面,胡骑越来越近,眼看就到千余步外,那些骑兵则带着俞涉的尸首在城下打马兜转。
“请将军速速开门!弟兄们,依门死战!”
朱治眼看着城下半百残兵下马列阵,看着他们背向坞堡依靠城门背水一战的决绝身影,咬紧了牙关。
见死不救吗?他在心底拷问自己。
那些胡族骑兵越来越近,他们再度挽起手中的强弓,张弓搭箭。
猛地一拍城跺,朱治回头提起兵器踏着阶梯奔下城头,发号施令道:“备战,开门!”
城门后的木栅被卸下,大门洞开,一支抛射而来的箭矢在朱治脸颊飞过,脚下传来骏马奔驰的震动,那些胡骑至多还有百步就要冲入城中了。
但朱治没有丝毫畏惧,面沉如水地对袁术溃军喝道:“速速入城,快!”
一脸刚毅的俞涉副将微微抱拳,脸上带着说不清的表情,一摆手,那些列阵的将士争先恐后地涌入城门。
将士们在狭窄的城门洞中拥挤,碰撞,朱治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的表情划过,最终定格在城外与骏马一同随意抛弃的,俞涉的尸身上,他的瞳孔像被针尖刺痛一般地瞪大起来。
“小心……放悬门!”
坞堡卫士拔刀,朱治指着城门嘶吼,徐晃横了长矛,推在朱治的身上,骑兵甲士们亮出兵器。
尖叫,碰撞,刀光,节节败退。
徐晃顶着长矛,长矛后面是险些被撞翻的朱治,四个拔出武器卫士,被硬生生推出数步,接着徐晃就被一脚踢翻在地滚个跟头。
可这已经够了,几乎刹那间,骑兵甲士已经舞着长刀冲出城门洞,在坞堡中大肆砍杀着,徐晃翻身正见到那守军将领跑上城头的背影,一把掐住一个正死命关城门的卫士后脖子,连头盔带人撞在墙上,捡起把刀朝门外奔驰的胡族骑兵们大声催促道:“云长,快!”
说时迟,那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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