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华廉……”
“大人……”
喃喃念着冀华廉这个名字的卢铮瞥了一眼立在身后的胡金鹿,胡金鹿赶忙又将脑袋垂下,不敢言语。
“老胡,你瞧那个江湖人,他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距离何斐离开这间屋子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然而就在这半个时辰里,卢铮一言不发,就像木雕一样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腮,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大腿上不停敲动。
明明何斐只在屋子里待了不到一刻钟,但卢铮却为这一刻钟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了半个时辰,胡金鹿成为卢铮身边幕僚已有五年多,见证了卢铮从黄州调到开封,继而又转任洛阳府尹的升迁速度。也正因卢铮在五年之内快速升迁,胡金鹿才安安心心的留在何斐身边担任这个没有一官半职的幕僚。
然而胡金鹿第一次见到卢铮这幅模样,还是在开封之时,先帝仁宗皇帝驾崩之时,当今天子即位之初,卢铮每日都是这幅表情,眉头深锁,双目直愣愣似是盯着远方。
那时先帝驾崩,新主方立,朝局不稳,是以卢铮忧心忡忡胡金鹿不是不能理解。但如今见过何斐之后,卢铮缘何仍是这幅神情?除却眼角没有泪痕之外,卢铮的神情与当年先帝驾崩之时可以说别无二致。念及往事,胡金鹿不由得想起方才卢铮让自己回避的手势,心中便有一丝担忧,因此待何斐出了门,胡金鹿便不等卢铮传唤,便自作主张从后厅回到前堂。然而却未曾想到,会在这里又一次见到卢铮这幅神情。
而在卢铮问出这话时,胡金鹿才想起今天与何斐一同乘车来到府衙的男子,那个男子长得也剑眉星眸,举手投足间与寻常百姓更不相同。但胡金鹿却看得出来,此人打扮得华贵,但却不敢超脱普通百姓的分寸。衣裳虽华贵,却也只是百姓家的华贵,尽管何斐对他颇为礼遇,但何斐这个人向来敬重江湖人,这一点在洛阳官场上人尽皆知。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胡金鹿才更看不起何斐这种武夫。
卢铮见胡金鹿久久没有言语,先是眉头一紧,又是释然一笑,以为胡金鹿不知自己所指何人,便补充道:“便是那个跟着何将军一起进来,又从后门溜走的那位。”
胡金鹿跟随卢铮多年,自然明白卢铮究竟是如何想的,此刻也不好说破是自己腹诽了何斐一番,对于那个江湖人没有什么观感,便信口道:
“那人生得英俊,想来是江湖之中世家之后,但玉龙(胡金鹿表字)却不觉得那人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大约只是江湖中什么公子哥吧。”
“错了,那人大有来头。”
卢铮听闻此语,便知道胡金鹿没有将冀华廉放在心上,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但又想起胡金鹿此人有才学,也深谙许多官场道理,他连何斐这个手底下有上千军士的将军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江湖中人投以青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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