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们不是匈奴人,他们是保存着匈尼特人,只是有着相当多匈奴族的习惯。
游牧民族的穿着风格比较固定,由于几乎没有什么创造力和生产力,他们不会那么麻烦地去织布和设计衣服款式,想要有点什么东西遮羞或是进行保暖,只能是利用捕猎收获的兽皮或是宰杀牛、羊等牧畜的皮革。
毛润会认为自己所看到的是匈奴人,是他所看见的敌军真的就是匈奴族的穿着风格,大部分是一身羊皮袄子,脑袋上扣着一个尖顶帽,却也能看到那一条条骑马颠簸摇摆起来的脏辫子。
匈尼特是一个多民族融合起来的新部族,但凡是多民族进行融合的话,要是农耕民族进行融合会是文明层次较高的抹灭其余,游牧民族却一定是比较强的那个民族留下的痕迹最多。
要是按照诸夏的史书记载来进行分辨,突然出现的那支匈尼特轻骑兵毫无疑问就是充满了浓浓的匈奴风格,是毛润在之前所没有遭遇过的。
两支不同阵营却都想致对方于死地的军队,他们在一段驰骋之后总算是产生了交锋。
那是弓弦声不断嘣动,如蝗的箭矢被激射而出,它们在半空飞跃的过程中会欢快地抖动着身躯,落下去之后要是命中人体,会破开衣物钻入肉体,使美丽的殷红色花朵绽放。
驰骋在最前面的双方骑兵,他们在密集的箭雨之下出现了相同的情况,不断有人中箭发出闷哼或是惨叫掉下马背,随后被马蹄重复踩踏变成大地的一部分。
并不是只有人会中箭,只是战马的承受力远要高于人类,它们中箭的时候当然会产生疼痛,受训良好的战马会依然向前奔驰,要是被命中要害部位也会失蹄摔在地上翻滚,更会出现因为疼痛而发狂的情况。
不断的人仰马翻在骑兵对战中是很正常的景象,不管是哪一方的骑兵都是在复杂的环境下向前冲锋。他们的耳边不但满满充斥着马蹄声,还有不会断绝的惨叫和嘶嚎,有足够的技巧和运气冲过了本方的混乱区域,下一刻就是与敌方骑兵进行对冲。
毛润就是处在不断交错而过的冲锋之中。他按照被训练的那样尽力将身躯贴近马颈,手中的战刀被横了出去,时不时能感觉到战刀与物体发生碰撞,身上也会有越来越湿润的感觉。
造成湿润的鲜血来自于敌人被刀刃割中溅射而出,可能自己身上的某处也受伤,就是满脑袋都是马蹄声和身处神经反应不过来的复杂环境,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的人绝对会出现精神恍惚的状态,需要脱离混乱场地等一段才能缓过神来。
两股骑兵互相凿穿之后,毛润是等冲出去至少五分钟才从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精神恍惚阶段完全是战马在决定跟随大队移动,并不是出于骑手的控制。
“有受伤吗?”李冰看着浑身上下全是血迹的毛润,指着毛润的左侧上肩:“那里烂了。”
烂的是皮革护肩,像是被什么带满尖刺的钝器刮擦了一下那样。
这一股匈尼特轻骑兵对于游牧民族来讲,其实已经能够称作兵甲精良,羊皮袄本身就是一种护具,他们还不知道穿了几层的皮袄,大多数人手中不是带枪头的矛,很多也有一柄弯刀,更有一些看去壮实的人使用狼牙棒这种兵器,与疏羯人对比就是兵甲精良。
汉军这一股骑兵并没有停下来不动,是仍然出于缓速的游弋状态,前方领头的骑兵已经开始在做迂回动作,剩下的人也许是人为控制,可能也是战马跟随头马的本能,整支骑兵队在做一个弯形的调整。
毛润有些迟钝地看向自己的左肩,是有感觉到疼痛感,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又控制左肩动了一下:“应该是皮外伤?我应该将身躯压得更低一些,也不该向左侧做出倾斜。”
李冰知道自己是越来越对毛润有好感了。他能看出毛润是第一次参与搏杀,仅仅是精神恍惚那么一会就将状态调整过来可不容易,能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改善更是难得。
“这就是有读书的好处。”李冰自己可是历经三四场厮杀才真正适应过来,对毛润竖了大拇指,提醒道:“我们应该拉出一段距离。”
骑兵作战并不会与袍泽离得太近,互相之间拉开两米间距是安全距离,发动冲锋之后最好保持三米以上的间距,要不然在高速奔驰中仅是缰绳抖了一下都可能造成相撞,要是被敌军箭矢命中则是会必然发生碰撞,互相距离三米以上是给出一个躲避的反应时间。
厮杀过的场地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片狼藉,青草地被践踏得草皮乱翻,地上三三两两零落地被留下人和战马的尸体。
会说是零落,是因为不管人还是马的尸体都是破损到不成样子,不知道多少人或马连残破的尸体都没剩下,被马蹄踩成肉泥。
刚才那一场交锋,汉军阵营这一边丢下了近千的尸体,匈尼特那一方往少了算也不会低于一千八百。
尽管汉军阵营这一边的损失比较少,匈尼特人却是依然处于数量优势的那一方。这个是开战前的人员基数差距,开战时汉军有五千余人,匈尼特那一边则是一万左右。
“我……我……”阿巴提感觉自己的大腿疼得厉害,由于大腿是被皮革包着,无法看到皮革被利器割开的痕迹,却是疼痛难耐:“我的腿应该是被钝器狠击,骨头可能断了。”
滚滚“轰隆”的马蹄声中,没人听清楚阿巴提说些什么,一旁的库泽只能是用担忧的目光时不时看一眼阿巴提。
骑兵之间的互相对冲,很难保证自己不受伤,只要不是当场就倒下,能在凿穿之后还活着已经算是非常幸运。
受伤了也不存在什么脱离大队,一旦真的脱离大队会是一种找死的行为,再怎么疼痛都要咬牙跟着大队行动,也就能看到敌我双方的骑兵队伍之中时不时会有人摔下马背,那是伤势太重支撑不住在马背上的平衡。
苍凉的号角声被两方吹响,双方两支骑兵再次阵头对上阵头,驱使坐骑尽可能地用最快的速度冲刺起来,结果是还没有再次发生碰撞,两支不同阵营的骑兵队伍掉下马背的人更多。
这一次毛润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陷入懵逼状态,能更加冷静地去进行思考和分辨,不再是大脑无法控制身体,交给自己的本能去进行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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