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暖色的橙光时暗时明,南心时不时的张开眼帘,一缕缕的光映进来,又退出去。
眼前一圈圈的彩色汽泡变得透薄带雾,串在一起,又散开。
耳鸣的时候脑子里一起嗡嗡响。
可静下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一派清明。
南心从*上坐起来,她爬下*去翻自己的包,找到里面的文件。
离婚证放在手板心的时候感觉特别压手,跟石 头似的。
南心坐在套房客厅的地板上,感觉到身后坐下来一个人,伸臂拥住了她。
他说话的声音缓而磁沉,好听极了,“这是假的。”
他如此说,她便往后靠了些,想要靠进他的怀里。
“呯!”的一声,南心闷闷的倒在地板上。
今夜窗外的月色如洗,干净透白。
白色皎月清辉淡洒,将外面的世界照得更是皑色一片。
即便是在夜里,南心的视觉好象也渡了一层光。
那层光让她看到了更纯净的世界。
从地上爬起来,南心赤着脚往外走,拉开落地窗的玻璃门,南心的脚一缩。
寒风像一大盆冰河之水泼了过来,刺骨的冷意一下子钉进骨头。
南心冷得一抖,她还是走了出去,站在四楼的阳台上,望着华顶正南门的出口。
以往楚峻北会指着那个地方,在她耳边轻嘬一下,“南心,那个门,一直一根长线延伸,一直走一直走,就可以到G城。”
“才不信你。”南心是地理白痴,方向感差,到京都才强迫开车。
近几年来才对路况熟悉一些,但方向感依然不好。
“真的,以后等大哥醒了,咱们手头上事情可以交给别人了,我们来个摩托骑行,我带着你,延着那根线一路往南,送你回娘家。”
“我会被冷死的。”
“越往南越不冷了,而且给你穿得厚厚的,我还在你前面挡风,你怕什么。”
“好吧,我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
南心看着正南门上亮着红色的灯笼,好喜庆啊。
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吗?
过年了,楚峻北还没有回来。
好象已经过了十五了,正南门好象也没有红灯笼。
南心想着想着,眼泪滑在脸上,她扶着阳台上的栏杆,看着园子里的雪,雪白雪白的.....
可是眼睛里出现杂色,那些皑色之色突然出现了黑色的印记,看起来很脏很脏......
南心惊得后退,像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后退。
她躲在开着地暖的厅里,一阵暖意从脚板底涌上来。
一温暖,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南心爬上楼顶时,她一直告诉自己,“我还有闯闯要养,我还有哥哥养。
我还有闯闯,我还有哥哥.....”
一边念着,一边打开楼顶的门,又轻轻关上。
楼顶上的雪积得厚,南心抓起一捧来,在自己的手背上擦,手臂上擦,脖子上,腿上。
皮肤已经被雪团擦得麻木不觉得冷痛,但她还是看见一块块的黑色,擦也擦不掉!
那种颜色让她感觉到恶心。
她疯了一般把自己埋进雪堆里。
她想泡在这种雪白冰凉可以化成水的物质里面。
如果她呆在里面,就会是雪白雪白的颜色吧?
周姐拉开顶楼门的时候,看到南心一把一把雪往自己身上堆,吓得惊声尖叫!“小姐!!!”
南心被吓得一抖,周姐当即泪腺决堤,把跪在地上,一身是雪的南心抱住,一把一把的扒掉她身上的雪。
周姐跟着南心好几年,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痛心这个词的感觉。
真是拿刀戳着心窝子,一刀一刀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小姐啊!不好这样作贱自己的啊!不能的啊!”
周姐是个下人,粗重的活做得不少,力气也大,几下把南心从雪堆里换出来就往楼下拖,拖不动干脆一弯腰扛到了肩上。
南心近来瘦得像把柴,周姐关上顶楼门的时候,哭得泣不成声。
将浴缸里的水放得比平时烫,周姐把南心放进去,脱掉她身上的衣服。
南心紧紧抓住周姐的手,像是魔怔了一般,“周姐,你要对闯闯好一点,一定要对他好一点!她才两岁!”
周姐吓得六神无住,“小姐,我哪有你对他好?!我打电话给先生吧!让他过来陪你。”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南心一直摇头,紧捏着周姐的手。
周姐连连点头,心想着会不会是楚峻北过来刺激了小姐?
南心泡在温水里,直到周姐摸到她的温度正常了,才帮她擦干,吹干,抱*。
周姐心里害怕,趁着南心还没入睡,她就下楼把闯闯抱上了楼,放在南心身边。
南心安静得很快,她一边摸着闯闯的脸,慢慢的就睡着了。
周姐不知道楚峻北今天来和南心说过什么,但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出了事。
当周姐走到客厅,打算关上落地窗的时候,才看见地上掉落的离婚证!
天哪!
她一直以为是假结婚!
因为说是那个只是为了压着靳永钟撒的谎。
结果是真结婚!
离婚了?
怪不得小姐变成这个样子,怪不得小姐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准她去给楚峻北打电话!
周姐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来翻去的睡不着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去靳家那些悲剧,她根本不想再看到。
那些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你了,女人付出再多都没有用,他又怎么会知道疼惜?
周姐不死心,她还是鼓了勇气给楚峻北准备试探一下。
电话又是好几次都没人接。
周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因为楚峻北不会不接她的电话。
以前只要她打电话过去,楚峻北接起来也很有礼貌的喊她“周姐。”
如今呢?
离了婚,便再也没有情份了?
主仆情份也没有了?
周姐正准备挂断电话,电话接了起来,楚峻北略带疲倦的声音传来,“周姐?”
周姐正了正声色,本想笑着说的,可是转念一想,那样楚峻北是不是不紧张了?
“先生啊。”
“嗯。”
“我们小姐病了,你来看看她吧。”
“周姐,我们分手了,以后你照顾她。”
“.......”周姐没想到楚峻北会如此直接的说出来,弄得她不知道如何接口。
“以后她的事,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答应过她,不对外公布,靳永钟暂时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但我需要自己的生活空间。”
周姐心里别提多难受。
相处那么久,她一直觉得楚峻北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那么好的男人,如果自己是个丈母娘,都满意得要命,更何况夜夜睡在枕边的小姐?
这分手了得是多大的打击?
而且当初顾展唯对小姐的打击也不小!
即便那时候打击不小,她也没见小姐这样过,太吓人了。
“先生啊。”
“嗯。”
周姐想了想,还是有些紧张,她坐在自己房间的*上,抠了抠*单,轻叹一声,“先生啊。”
周姐又重复一次,楚峻北皱了眉头。
“我们小姐真的是个可怜的人,但她这人是很好的,她心里是个挺放得下的人,真的,什么事情,她变着法子一想,就不是事情了。
可是你们分开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她这段时间都瘦了,老是一个人哭。
她心里是很在乎你的。
你们之间出些什么事,我这个做下人的也不清楚。
可我们小姐心里边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
你出差的时候,每天看好多次日历,临了你要回来的时候,一会子看一下表。
你吃些什么,忌些什么,她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我们小姐穿衣服都不爱穿红色,因为当初她妈妈死的时候,就是穿着一套红衣服死的。
她不提这事,我知道她是介意的。
可你喜欢她穿,她也经常穿,还跟我说,她不是迷信的人。
她哪是不迷信,她就是喜欢你,就想着你看着高兴,她就高兴。”
周姐一抹眼泪的时候,不停的抽吸着气,好一阵才调好呼吸。
“先生啊,按理说,我都要叫你一声姑爷的,可小姐说这是京都,这个家是你给我们的,北方人大男子主义,叫姑爷怕你计较,她说哪怕你神气些,也希望你神气得高兴些。
我们小姐的心思真的很细,她处处都想着你的感受,你说说,我们小姐又不贪慕虚荣,这几年真真没给自己添过一样贵重的东西。
后来你主动给她置办些,她也都不炫耀给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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