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纯质,和内里隐藏的温柔。
但冯夜枢最后还是不肯用,似乎是对这款香水里的某种成分过敏。在深感遗憾的同时,程叙还是记住了这个味道。
所以这不可能是冯夜枢自己用的……如果是商品的话,哪怕偶然沾染上一点香水,金属的材质并不容易吸附气味,也很快就会挥发掉。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它曾经是另外某个人的东西,并且被长时间地佩戴在身边。
不知为何,在想到这点的时候,程叙心里漫上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自从认识冯夜枢以来,他的衣食住行无不由自己亲自打点,就连口香糖和巧克力的牌子都了若指掌。如果让程叙建立一个“冯夜枢数据库”,大概也毫无困难,其中涵盖信息之多之广,就算冯夜枢本人见了也要叹为观止。
对于程叙而言,冯夜枢无疑是让自己纠结的最大内容,因为喜欢冯夜枢,所以关心他的所有一切,但是冯夜枢的私生活,对于助理而言,自己并不能干涉。
哪怕是冯夜枢私下要换十个八个男朋友女朋友,自己都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帮他收拾,这就是作为助理的职业道德,程叙有时候在想,如果冯夜枢有朝一日真的有了喜欢的人,自己大概真的会选择辞去助理的职务吧?
眼前这块怀表显然不是冯夜枢惯用的东西,但是显然会把手表这样的东西送给冯夜枢的,必然不是普通关系,可是作为助理,程叙并没有权力多问,所以,他只能选择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夜枢,作为艺人……唔,虽然朋友交往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但是有些事情可能还是要克制一些好,毕竟你现在还……还是……所以,记者要是抓到了,难免会说些七七八八的。”
程叙说完这句话,都想把自己打一拳,后面添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修养内容都是程叙当年上专业课时候学的,多亏了好记忆力,还能七零八落背下来。
说到后面,程叙甚至都觉得自己的猥亵想法都被冯夜枢那双纯黑的眸子看穿了——这真是最狼狈不过的事情。
冯夜枢的脸上难得出现名为“困惑”的表情,看着程叙磕磕巴巴语无伦次地说着“演员的自我修养和道德规范”。不得不说,程叙还真不适合扮演说教这一角色,但一向口齿伶俐的程助理竟然会有语无伦次的时候,紧张的样子莫名地有些可爱,让冯夜枢忍不住想去摸一把他的头。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冯夜枢耐心听完了程叙的长篇大论,还难得贴心地递给他一杯柠檬水。
在那双眼睛面前,程叙又一次败下阵来。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瞥了一眼怀表,再看看冯夜枢的表情,在演艺圈,自己说这种话其实已经过界,更何况自己论相貌没有相貌,论性格更是普通,连点让冯夜枢留恋的东西都没有。要是冯夜枢生气要辞退自己,那要怎么办?
程叙简直是后悔极了。可是自己那点阴暗的嫉妒心,依然在发作着。
他拿起桌面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几口水,这才有了勇气看冯夜枢,等他说话,那点阴暗的嫉妒心,完美的隐藏起来了——但之前话已经说出口,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赌一赌冯夜枢还对自己这个助理有那么点情分吧。
没想到,冯夜枢的嘴角竟然泛起一丝轻微的弧度,虽然十分清浅,但又怎能逃得过程叙的眼睛。“那是一个同事不小心落在我这里的,本来想还给他,但是他本人说不用了。这东西我自己也用不着,你喜欢的话就送你好了。”
冯夜枢语气平静,不带半点作伪,程叙怎么也听不出一丝破绽来。更何况这圈子里的人多的是出手阔绰,一件饰品对他们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面对冯夜枢这样坦荡的态度,程叙微微有点高兴,但他并没有答应下来,毕竟这东西是别人的,“这恐怕不太好,毕竟是相当昂贵的东西,还是夜枢留着吧?”
“如果不收的话就替我保管着吧。”冯夜枢提起精致的表链掂了掂,最后让它从指间滑落,稳稳地落在程叙手中。
表面上还稍微残留着冯夜枢手心的温度。程叙也不知冯夜枢是神经足够粗还是对他足够信任,大凡一些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东西,比如片方或者应酬得来的礼品,都是看也不看就交给他处置,就差没把银行账号也交给他管。但不得不说,他在心里无数次暗暗享受这样的感觉。
自己和其他人并不相同,宛如为自己最衷心所爱,打理他所有的一切,不动声色,侵蚀他的点滴生活,直到有一日他会恍然发现,若没有自己,他似乎缺少了什么——这是自己的最小的一点自私,渴望被神成全。
这个东西,自然也会被存放在那个他专门为冯夜枢开设的地方,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会想到。
只有那个东西而已。
不知第几根烟的烟灰掉落,整件事情的轮廓渐渐在脑中成型。那天的晚归,还有外衣里的链表,都是因为萧眠月——如果不是他受伤的时候竟然找到自己临时的居所避难,也不会因此知道姬氏不为人知的内幕,也不会莫名其妙地留下那只链表,更不会一时轻率,把它随便留在了程叙那里……
如果程叙的死真的是自己一手造成,就算融尸为水、焚骨成灰,都抵销不了他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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